他突然举杯向我敬酒，双眸毅若铄金：“罚我自己也尝尝等待的滋味！”
我心里骤然抽紧，逃似的躲开他的视线，盯着桌上的酒菜出怔，七菜一汤，菜式居然和前天一模一样。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故又平静地看向他：“范先生家里，还好吧？”
“不是很好……”他悲然将酒一饮而尽，明俊的面容瞬时黯然，良久，才低低言道：“范先生在世之时悬壶济世，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去的这么突然，没留下什么财物，这一家老小，还有医馆，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他顿了一顿，举眸望向我，眼底沉浮着喜怒不明的意味：“范先生的母亲听说你不顾自己的安全跳下水去救她的儿子，特意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
一句话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胡乱应道：“客气，客气！”
如此倒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丢下一句“等我”便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是一只白净的小药瓶。
见他不解，我心虚地解释道：“这是我在救范先生的时候捡到的，算是他生前用过的最后一样东西，请你帮我转交给他的家人，就当是我感谢范先生为我疗伤的一点点心意！”
渐渐的，他唇边展开一抹醉人的笑容，仿佛是心里最后一道防备，如冰雪般悄然无声地融化了。他轻轻捧起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将它收下。
我却突然像被蛇咬了一口，倏地收回袖子藏在身后。
他眉梢挑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问我：“你的手怎么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不肯，他执拗地扯回我的手腕放于灯下仔细查看，满手的脓包诚然让他大吃一惊，每每心痛地触碰，都让我发出细如蚊鸣的呻楚。
终于，他忍不住问我：“怎么弄的？”
可惜我倒没什么兴趣去揭晓谜底，任那片红彤彤的火光自黄昏一直烧到夜深。风枝萧飒寒意渐浓，我去关窗，正瞧见梅影轻摇，树梢上的灯火被风吹灭，又被人耐心地一盏盏点亮。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秋风，怎能不教人惆怅，我无意识地攥紧手掌，烫伤的疼痛敌不过心中的悸动。没再多想什么，我推门便循着梅林中央的灯光走去。
莹白的夜雾自草丛间静静升起，淡淡流淌，周围沉静得让人不敢呼吸，只有我踩着落叶的脚步声低低回旋，“沙沙……沙沙……”。
白雾逐渐向两边退散，氛氲留存间，一个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朦胧的红光柔柔地将他包围，化为一圈圈旖旎的辉晕，慢慢地向四处荡漾开去。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点灯，跳跃的火光映在那微簇如峰的眉宇之间，启亮一张阳刚帅气的面容，唇角有一抹微笑，有点寂寥，有点落寞，仿佛这世界只有他孤单一个人，而他苦苦等候的女子，没有来。
我在灯光与夜幕的分界线停下脚步，站在树影里默不出声。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不该打搅他。他活在光明里，而我，来自黑暗。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锦上夜突然转身，吹灭手里的火折子，敏锐的视线令我无处遁形，只能硬着头皮与他隔着石桌面对面坐下。灯光的温煦在周围释放，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瞳中星光点点，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与惊喜。
“真的……好美……”
话一出口，他自己脸上倒是红成一片，连忙为我斟酒错开了对望的视线。清澈的酒酿伴随着我发间一袭淡淡的花香，芬芳四溢。
闻得出来，是上好的花雕。
“如果不是姚若提醒我，我还真忘了你们女孩子爱美，需要适时添置些衣服、首饰的，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姚若送来的东西果然是他的吩咐，不过这种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我脸上冷冷冰冰，嘴下却明知故问：“是不是等了很久？”
“恩，很久！”他答得倒也坦诚，捻袖给自己斟满酒杯，声音淡定地如同杯底细腻的涟漪：“前天我自宫里回来便直接赶去范先生家中帮忙料理后事，直至深夜返回府中，这才知道错过了你的邀请，本想去和你解释一声，但见你房里已经息了灯；范先生的尸体泡过水，不能久放，急需入土为安，所以昨日我也没能赶回来，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向你道歉。我知道，与其徒托空言，不如，……”
他突然举杯向我敬酒，双眸毅若铄金：“罚我自己也尝尝等待的滋味！”
我心里骤然抽紧，逃似的躲开他的视线，盯着桌上的酒菜出怔，七菜一汤，菜式居然和前天一模一样。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故又平静地看向他：“范先生家里，还好吧？”
“不是很好……”他悲然将酒一饮而尽，明俊的面容瞬时黯然，良久，才低低言道：“范先生在世之时悬壶济世，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去的这么突然，没留下什么财物，这一家老小，还有医馆，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他顿了一顿，举眸望向我，眼底沉浮着喜怒不明的意味：“范先生的母亲听说你不顾自己的安全跳下水去救她的儿子，特意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
一句话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胡乱应道：“客气，客气！”
如此倒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丢下一句“等我”便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是一只白净的小药瓶。
见他不解，我心虚地解释道：“这是我在救范先生的时候捡到的，算是他生前用过的最后一样东西，请你帮我转交给他的家人，就当是我感谢范先生为我疗伤的一点点心意！”
渐渐的，他唇边展开一抹醉人的笑容，仿佛是心里最后一道防备，如冰雪般悄然无声地融化了。他轻轻捧起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将它收下。
我却突然像被蛇咬了一口，倏地收回袖子藏在身后。
他眉梢挑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问我：“你的手怎么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不肯，他执拗地扯回我的手腕放于灯下仔细查看，满手的脓包诚然让他大吃一惊，每每心痛地触碰，都让我发出细如蚊鸣的呻楚。
终于，他忍不住问我：“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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