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哲昀走远,忆卿收了佩剑对洪将军道:“多谢将军!”
尺素也忙行礼道:“谢将军仗义相救。”
洪将军忙扶她起来道:“姑娘不必多礼,洪某也是受人所托罢了。”尺素向着那最西面的观阁道:“那就请洪将军代我谢过贵人。”
洪将军还未开口,就听阁中之人道:“既然有意言谢,姑娘何不亲自来谢呢?”尺素回过身去对着疑惑不解的忆卿与毓绣点了点头便向观阁走去。
观阁中并不是只有一个人,那说话之人身着白衣、端坐椅上,身后还立着几个随从。尺素未敢打量那白衣人便盈盈跪地。
椅中之人轻笑道:“姑娘这是何意?”
尺素抬头道:“您自是知道,不是吗?”尺素打量着眼前之人,他头束赤色璎珞冠,
丰神俊朗、面目清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尺素,仿佛要看穿她一般。尺素不由得怕了起来,他的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霸气和睿智,虽然此刻他是那么温润,可是她还是忘记不了他就是自己口中的“暴君”,如果所料不错,他,就是这大煊新帝,万人敬仰的煊炽!
他好像很疲累,微微斜了斜身子,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先下去!”随从们齐声道:“是,主人!”见随从都退下,他抬手扶尺素起来道:“免了,尺素。今日累了,方才听你弹唱,心里才舒畅了些。”
尺素莞尔一笑道:“您说笑了。尺素只是帮倾城姑娘撑撑场面而已,还是倾城姑娘的舞美才是。”
他拉尺素坐在身旁道:“你冰雪聪明,自是知道我的身份。依你看来,我会在意怎样的女子呢?”
尺素没有接话,只是摇头。
他突然伸手抚了抚尺素额上的朱砂道:“依依梦里忆来时,万丈红尘长相忆。”尺素转头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僵在空中,然后握紧了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尺素依旧没有回过头来,她知道这样的拒绝意味着什么。他突然捏住了尺素的下巴,迫使尺素回过头来。尺素望着眼前面容英俊的男子,眼神里突然多了惊恐。
他扬起她的下巴,重重地道:“你记着。这天下但凡我所要之物,都逃不了。十日之内,皇城内见!”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尺素跌坐在地上,她的世界暗无天日。
那日回去之后,尺素没有告诉忆卿观阁里的事情。忆卿在朝为官,自是认得皇上的,问及阁里的事情,尺素也只道是闲话了几句。她知道,以忆卿的个性必会告知舯尧合计对策,她又怎能让舯尧知晓呢?这样想着,却再也没有办法开怀了。她开始后悔那日镜圆阁之行,原本就有那么多的隐忧埋伏在她和舯尧的中间,现在倒好,如果煊炽所说当真,那她和舯尧就穷途末路了。
两日之后舯尧来梅园,尺素虽然心痛欲裂,在舯尧面前却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央求舯尧再带她去景铭轩。到了景铭轩,舯尧扶她下了马车,便拉着她进去。尺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那一盏盏灯下流连,她的笑容那么明媚,不是开心,而是怕这样的日子结束得太突然。在一盏提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盏子下,她停了下来,伸出修长白皙的双手捋了捋灯穗道:“舯尧,尺素嫁你为妻,你说可好?”
舯尧加重了握着她手的力道:“舯尧的心里除了尺素,恐怕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尺素收回抚弄灯盏的手道:“第一次见舯尧便是在这里,尺素从未对一个男子有过这样深刻的想念。”
从景铭轩出来之后,尺素但笑不语,她让舯尧带她去城外走走。舯尧便陪着她,在城外转悠了一番便在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了下来。尺素望着眼前浓墨浆染过一般的水面和那些依偎在水边的山色,眼里突然多了几分艳羡。她拉起舯尧的手道:“舯尧,他日我们成亲了,便在这里造间茅屋,不去管那些恩怨纷扰。累了,尺素便陪你坐在水边,调素琴舞丝弦;困了,尺素便陪你在这草塌之上将歇,给你扇蚊子,天气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种花草,遇着雨雪,便在这里搭个草亭赋诗赏景….”
舯尧看着一脸陶醉的尺素,满心怜爱。他揽着她的肩头道:“半月之后,皇帝哥哥便要选秀了。选秀过后,我便去向母亲和皇帝哥哥言明,让母亲和皇帝哥哥赐婚,到时候,年尺素便是我江舯尧的妻子、大煊的闰淮夫人了。”
尺素听他这席话心痛难当,泪水径直落下。她的脸贴在舯尧胸前,泪水沾湿了舯尧的白袍。她娇声道:“那若是舯尧变了心意看上了别的女子,尺素该如何是好?”
舯尧拦紧了她道:“皇帝哥哥若也得了红颜知己,一定会羡慕舯尧的。舯尧这一生有尺素足矣,皇帝哥哥却不能。”
尺素的泪滴冰凉剔透,她幽幽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唯恐皎月忘长门。”
这日已经是十日之约的第五天了,约摸中午的时候爹爹回府了,听爹爹说是北夷的大军突然下了降书撤退,皇上下令大军驻守边塞,让爹爹回京议事。尺素心下一凛,爹爹不知是何事,她却知道的。
果然,那日午后尺素和忆卿刚陪年将军吃过午饭皇上的圣旨便到了。宣旨的是皇上的亲信德公公,才一进门便对年将军道:“年将军,大喜了!”年鸿还没弄明白原委,待德公公宣完旨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女儿被煊帝相中纳为正三品贵嫔,即日进宫。他顿了一顿朗声道:“谢主隆恩!”
德公公接着道:“年娘娘,皇上说了,后日一早便来接年您入宫,还望年娘娘早做准备。奴才告退。”说完便施礼退下了。年鸿和忆卿起身送德公公出门,尺素依旧跪在地上。
待爹爹和哥哥回来,她再也无法忍住,伏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年鸿不说话,只是呆坐在椅中,忆卿跪在尺素身旁,将妹妹拉入自己怀里。尺素抱紧哥哥凄声道:“哥哥,尺素该如何是好?”
忆卿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他高声向父亲说道:“爹,咱们这就入宫去吧。求求皇上,让他放妹妹一条生路!”年鸿还未开口,门外便有人道:“年卿此言差矣,朕难道会吃了你家妹子不成?”那声音依旧是那么爽朗霸气,只是却夹杂着些许的怒意。忆卿、尺素和年鸿闻言,连忙起身向着门口跪好。煊炽依旧是一袭白衣,身后跟着德公公和几名侍卫。他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说罢便坐到了上座去了。年鸿和忆卿起身,尺素依旧跪着,只是她没有低着头,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煊炽。煊炽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回看着眼前的佳人。那日见她是语笑嫣然,婉转的曲调仿佛还在耳边荡着,眼前的她却泪眼涟涟,让人忍不住想为之拭泪。
年鸿行礼道:“老臣不知皇上驾临,还望皇上恕罪!”
煊炽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尺素身上,他柔声道:“二位将军先行退下,朕有话要对尺素讲!”
忆卿还想说什么,年鸿拉了了他,忆卿便只好与父亲行了礼,同德公公及那些侍卫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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