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转头看向舯尧,舯尧依旧在凝视她。看到她脸上的惊讶和担忧,他这才转头向信弦道:“水昕,这是什么话。年娘娘是皇上的妃子,怎能这样说话!”信弦冷哼道:“哥哥休要替她说话,她…….”不待她说完,长公主便喝住了她,宽慰了尺素几句便让尺素先下去。尺素哪里能离开,依旧守在那日与舯尧说话的树下。她一定要等舯尧出来问个明白,爹爹和哥哥守在边关,皇上怎么又派他去?
不一会儿,舯尧便出来了。看到尺素伫立在那里,便过来拉着她朝殿后走去。殿后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名为“泰瑞斋”。舯尧带她进了园子才停了下来道:“水昕还在母亲处,我怕她看到,所以才带你来这里。这是我的寝殿,说话自是方便一些。”
尺素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紧张地问舯尧为什么皇上突然要他出征。出乎意料的是,舯尧说是他请愿要去的。北边战事频繁,他不能坐视不理。尺素不知道该说什么,舯尧搂她入怀说道:“不是为他,而是为你,我要足够强大才能保你平安。”尺素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搂紧了舯尧。尺素不能在那里停留太久,才说了几句话便又要离开。五日后舯尧便要北上,二人约好四日后这个时辰依旧在这里相见。
回到缈烟宫,尺素依旧满心担忧,霁湘看出了她的异样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尺素便将舯尧即将北上的消息告诉了霁湘。霁湘自打入宫以来便没再提及舯尧,听尺素这样说来却也难过起来。她安慰尺素不要担忧便不再做声。那晚煊炽没有来,尺素自是无心睡眠,便让霁湘磨了墨写起信来。霁湘自是知道尺素的信是给谁的,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站在尺素身旁。她知道,她能为小姐做的也只能是在她身边的默默陪伴。许是要说的话太多,尺素一直写到三更才罢,厚厚的一叠纸,娟秀的字迹寄托着无尽的牵挂和愁绪。搁下笔心下畅快了许多便起身去睡了,霁湘把书桌收拾整齐,顺手将信叠起来压在砚台之下。
晌午时分,煊炽带了德公公过来。看到尺素还在睡,便没让人吵醒她,只是轻轻坐在床边看着她。虽然也曾在半夜里看过怀中的她双目闭合吐气如兰的睡容,却依旧看不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仅仅因为她是江舯尧的心上人,所以才要得到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眼里的纯白安好和婉约大气让他炫目。这样想着,他便伸手抚了抚尺素的面颊,轻轻掀开锦被睡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揽在怀里。
快要传晚膳的时候,尺素才睁开眼来。她闻到了龙颜香的味道,煊炽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她听到煊炽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还在熟睡,便没有动弹。连日来的繁忙国事,想来他也真是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这个君王不是那么讨厌。进了宫才知道舯尧的权势通天,长公主的精明、信弦的嚣张。如果换了自己是他,也会不甘心。放不下舯尧,却也习惯了这龙颜香的味道。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门外传来了小太监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德公公的通报声:“皇上,胡妃娘娘有喜啦!”
煊炽睁开了眼,他看了看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尺素便坐了起来说道:“知道了,门外候着!”说完掀开锦被头也不回朝外快步走去。尺素依旧没有起身,只是躺在那里望着床上的轻纱帷帐出神。她看得出煊炽的欣喜,胡妃有了大煊帝的第一个子嗣。初为人父的他怎能不欣喜?只是,她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宛若这诺大的殿宇一般。
尺素吩咐小福子和似水他们晚膳只做几样简单的吃食,她知道煊炽一定会留在胡妃那里的。她甚至可以想象胡妃得意的神情,多少次她向自己炫耀煊炽和长公主的宠信,这一次怕是更加欣喜了吧。
晚饭后尺素带着霁湘在园后的暖阁里弹琴,琴箫来报说从贵人和锦容华来了,在侧殿里候着。尺素起身回流香阁,霁湘和琴箫留下来收拾。走进侧殿时淮薇在看书房中她未绣完的幽兰图,而锦归则在翻看架子上的《图门诗赋》,见尺素进来淮薇笑着央她绣完幽兰图送给自己,锦归将书放回原位打趣淮薇不知羞。三人一时间笑语连连,一番闲话之后锦归才讲明来意。原来宫里都已经知道了胡妃的喜讯,纷纷前去道喜。淮薇和锦归是来和尺素商议何时结伴去皓月宫。
尺素说天色已晚怕是不方便去,还是明日一早再去的好。商定之后又叙了些杂事二人才离去。尺素吩咐了小福子去拿些皇上前些日子才赐的千年雪参和南疆云茶好明日送与胡妃。想来没有什么事情做,便打算早些休息。才在铜镜前梳理头发,便见霁湘匆匆掩门进来。不待尺素开口询问,她便急急说道:“小姐,昨日写好的信不见了!”尺素心下一惊:“什么?”霁湘皱着眉头道:“方才收了琴我突然想到昨日只把信压在砚台下面有些不妥,就去书房打算将信收起来,不想信已经不见了!我怕是小福子他们收拾书房的时候收起来了,便四下找了一番,又问了小福子他们,都说没有看到。”尺素也开始担心了,那信要是落在歹人手里,只怕又要惹出事端来。正要召来小福子他们询问,却听小荣子高呼“皇上驾到”。
尺素忙起身去正殿,煊炽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尺素还在暗自寻思信的事,却忙笑道:“臣妾刚起身不久,想是睡得太沉了,自是懒散些。”煊炽没再问下去,尺素忙问他胡妃的情况。煊炽虽有些疲倦,但难掩喜色,他说太医还在皓月宫候着,胡妃吃完东西就睡下了。尺素倒了杯茶递过去说:“胡妃姐姐可真是咱么大煊朝的功臣呢。”煊炽品了口茶说:“姑母原是打算元宵节过后就让朕封她为后的,只可惜….”言至于此却不再说下去,而是放下茶盅说:“朕累了,早点歇吧!”
尺素伺候煊炽躺下却依旧无法入睡。信还没有找到,悬着的心怎么能够放下来。信明明是放在书房的,极有可能是那六个宫女太监们拿去的。这些时日下他们倒也勤快利索,只是人心隔肚皮,难保被人收买了去。皇上宠爱有加,怕是心存怨恨的人不在少数吧。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突然,一幅画面闪在眼前,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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