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娴和小福子每日都会探消息回来,胡大人和单相每日都派人出去奔波,想来是对煊炽的沉默十分焦躁,他们一定是在筹划着进一步的动作。尺素亦是会得些年府的消息回来,爹爹和哥哥如她所料那般平静,只是每日在府中静养。战争和杀戮使他们身心疲乏,而且又是一些本来就没有的事情,这样的坦然才是她年家人应该有的,她想聪明如煊炽,一定了如指掌。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长公主就这样带着信弦又回宫了。宫妃们纷纷去给长公主请安,尺素也去了。虽说尺素知晓长公主并不喜欢自己,却也无计可施。她知道胡妃深得长公主的心,也知道长公主决意要将单妃扶上凤位,所以得到长公主的认可是十分有利的。就算是为了那一方绶玺,她也必须去朝凤殿。曾经她是无欲无求的,可如今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早在嫣霰殿的时候她就咬着牙告诫自己了。不能入主东宫,她年尺素便誓不罢休!
当长公主看到尺素的时候除了惊诧便没有别的反应了,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对着殿下的尺素看似平和地闲话了几句便不再言语。这倒是尺素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她却依旧温润地笑着,没有丝毫芥蒂地笑着。信弦也在,尺素以为她又会刁难自己。出乎意料的是,信弦非但没有为难她,反而走下殿来拉着尺素的胳膊道:“才回宫便听胡妃姐姐说年姐姐病了,不知道现在可好了些?”尺素不适应信弦突如其来的亲昵,她略微缩了缩胳膊道:“谢公主记挂,已经大好了。”信弦一副大石落地的模样,她吁了口气急切地说:“年妃姐姐还是多歇着吧,这几日才回宫,等安顿下来我便去缈烟宫找你。对了,我还带了上好的燕窝回来,去时一并带去给年姐姐。”尺素盯着光洁的大理石,信弦粉色的裙裾像是一团虚缈的云烟,美好却有些不真切。
尺素不知道信弦到底有何用意,回去猜了半晌也没有结果,倒是父兄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小福子说,正殿的小清子说这日早朝时煊炽斩了胡大人手下的吴邢台,据说账簿是他伪造的,而真的账簿也是在他府里搜到的。煊炽用吴邢台正了朝纲,也训诫了胡大人一番,此事便算是了了。尺素心下明白,煊炽几日之后才定案,这就意味着他已彻查此事,至于事情的真相,他也一定知晓了。只是要动单相,现在还不是时候。尺素摸着自己腕上的翠玉镯子,看来,这火候,还是得由她来催一催了。她轻声对小福子说:“你立刻赶往漳州御史那里,我要知道吴邢台是怎么做了这替罪羔羊的...”
次日一早,信弦便来了,尺素料定她终有一日会来,终是来了。
尺素起身迎了信弦,既然信弦把面子做得这么足,多少也要配合一番,倒是可以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信弦见尺素一改往日的冰冷,便拉着尺素闲话了起来。尺素只是听着,偶尔附和一句,她知道信弦会自己道明来意的,不需要她多余地去询问。果然,说了不久,信弦便没有耐心了起来,她站起身来行至墙边伸手扯了扯绿兰盆景的叶子,那叶子周身颤抖,大有倾倒之势。尺素暗笑,但凡人的本性,再怎么遮掩也是于事无补的。
信弦笑起来很好看,倒是很无邪,只是太跋扈了些。她的眉眼让尺素看得有些慌张,因为她是那么像他,只不过他英气逼人,她却是女儿家的清爽。尺素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看着信弦将手里的兰叶一点点扯着扔在地上便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上的雪缎蔷薇绣鞋。信弦就这样开口了,将深陷记忆中的尺素匆忙拉回。她说:“那日回京,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他奉命出城迎母亲和我回宫。我隔着帘子听到他问安的声音,突然觉得心乱了。第一回我的心这般无来由地颤动。我掀开帘子,看到的是一张永生难忘的脸,一切都好似只有初见是最生硬的,强行占领了不该被覆盖的地方。他跪在地上却挺着腰,脸上没有丝毫的谄媚,仿若站在云端,遥不可及。回宫之后,我却再也不能整日在宫里开怀地笑了,我时时记着那张脸,梦里也是他挺拔的背影。我信弦心里没装过谁,既然在意了他,便是一定要随他一生的。”
尺素抬头去看信弦信弦望着殿外的荷塘,那些新生的荷叶微微探出脑袋,萌生出的何止是恬淡的春心。尺素从未看到这样安然的信弦,竟然有些陌生。原来世间的女子都是这般纤尘不染的,只不过在等待着一个人来摘取她的饱满和温情。尺素依旧没有出声,她在纳罕为什么信弦要讲这些给自己听,一种不详的念头在心下盘旋,再者,她也不想将信弦从恍惚中唤回。因为,这样的信弦并不招人厌,只是这芸芸众生之间的凡人,一个真实的女子,抑或是女人吧...
信弦转过头来盯着尺素道:“你怎么不问我他是谁?”
尺素笑了笑说:“这重要吗?”
信弦侧了侧头说:“重要,因为我是要你助我的,我要你帮我告诉他我是多么思念他,想嫁为他妇,要他做我信弦的驸马!”
尺素没有笑出来,她知道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而这恰恰是她最害怕的。
信弦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她高声道:“这是你年家的幸事,而且即使你不乐意也是奈何不了的,我信弦定下来的事情何时变过,我信弦要的东西何时得不到过?哪怕烂到了手里。你告诉年忆卿,这驸马他做定了!”
信弦走后,尺素心里很乱,依着信弦的个性,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和毓绣速速完婚。
尺素正苦于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到父兄那里,煊炽来了。尺素正在踌躇,见煊炽又是悄无声息进来,便笑着迎上前。见煊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忙倒了泡好的凉茶端上来,并掏出袖中的绢子帮他擦汗。如娴已经上前和琴箫打扇了,一下子凉快了许多。煊炽坐着喝了一口茶,便揽着立在眼前的尺素说:“又是满心的事,怎么了,说来朕听听。”尺素摇了摇头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整日呆在这缈烟宫里,能有什么心事。若是个男子,还能替吾皇消些烦恼,沙场点兵、挥剑杀敌。”煊炽哈哈笑了起来:“这‘英雄’的称号你家父兄是当之无愧,为我大煊的栋梁,朕还要好好谢谢他们才是,更何况还抢了梅园的主人。”
尺素倚在煊炽胸前不言语,只是略微叹了口气。虽说叹得极轻,终究没逃过煊炽的耳朵。他搂紧尺素道:“今日就不在你这里传膳了。”尺素动了动却没说话,煊炽接着说:“朕已经传旨,今夜准年家二将入宫探你!”尺素心下大喜,不光为了能见到父兄,解了心里的患疾,也为了煊炽的良苦用心,他知道尺素是多么记挂他们,也知道她多么想回梅园去看看。回梅园还不是时候,可父兄能入宫来相见也是极不容易的。尺素这一刻的感激无法言说,她搂紧了煊炽,用这最原始的方式泄露着自己的情绪。
晚膳过后,尺素收拾了一番便候在了殿里,她在殿里来回踱着,再也无法安稳地坐着,不时向殿外张望。进来她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相信父兄是不会起疑心的。她只愿意让他们看到她身上的万千宠爱,这便足够了。
小福子的声音终于响起,掩饰不住的兴奋。尺素见了父兄感慨良多,一番跪拜施礼过后便上了茶掩了殿门坐定。尺素有很多事情要说给他们听,却也知两个时辰后他们便要离去,无奈信弦的事情迫在眉睫便开门见山说:“爹爹,哥哥,尺素心里窝着好些话,此刻却只能拣最要紧的说了。今日信弦公主来我这里,她说爱慕哥哥,定要哥哥做她的驸马。”
忆卿一听便站了起来急切地喊:“什么?”
年鸿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尺素,尺素正色道:“如今,只好快些让哥哥和毓绣成亲了,爹爹意下如何?”年鸿捋了捋胡须点头:“尺素说的是,那日入宫后我便让忆卿接毓绣在府里住下了。北疆各国已经撤兵,过几日舯尧回京皇上要大宴群臣,国宴后为父便为忆卿和毓绣办喜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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