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湘回来的时候,缈烟宫里多了好些人,有正和殿的太监宫女,还有忙碌的太医们,他们脸上的喜气让霁湘放下了悬着的心。才要进殿,便见德公公和铭纤、小福子他们都在殿外候着,霁湘便知煊炽在。铭纤告诉霁湘,尺素有了身孕。霁湘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她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喜的是小姐破了太医的预言,她还可以有孕,愁的事情却不能道出来,只不过她和小姐心照不宣。殿内的柔和灯光透了出来,殿外似乎温暖了许多,霁湘叹了口气,心下暗道:“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福,有些命运未必是坏的。”
殿内,尺素倚在贵妃榻上,准确地说是躺在煊炽的怀里。熟悉的龙颜香弥散着,煊炽的温暖贴着她的脊背,而他的气息却将她紧紧包围。尺素的脸上挂着不易捉摸的笑,只是她的眼神有些飘忽。现在,她好像已经熟悉了这帝王特享的龙颜香,若是闻不到倒是有些难以入睡。只是,此刻却无法平静地享受这温存,虽然煊炽的怀抱是这样踏实安好。多少女人想跌进这怀抱一辈子不出来,不单单是为了这荣华富贵,尺素时常想,若他不是帝王,也会有多少名门小姐为了他愁肠百结。
煊炽就这样搂着尺素,没有说话没有动弹,只是配合着尺素的沉默。尺素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她本应开心,开心自己还是有机会为人母,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可是却不能释怀。这么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舯尧,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却那么突然地跳入脑海。她缓缓吸了口气,心下却在呐喊,舯尧啊,尺素该如何是好...煊炽就这样开了口:“尺素,待我们的孩儿出世了,就封他做太子!”尺素握起了他的手轻轻地说:“煊炽,若是女儿,你会不会失望?”煊炽看不见尺素的表情,他自是没看到尺素脸上的凄凉。他笑了下郑重地说:“只有在尺素面前,煊炽是个凡人,只想做尺素的良人,做尺素孩儿的父亲。”尺素闻言,心狠狠抽搐了下,她转身抱住了煊炽。她的脸深深掩在煊炽胸前,她的泪湿了煊炽的衣衫...
煊炽还要赶回正和殿批奏章,交待了小福子霁湘他们一番便不舍地走了。尺素送煊炽走后便要铭纤霁湘铺了床要睡。尺素关了卧房的门道:“霁湘,今日可有收获?”铭纤铺好了就扶尺素坐下,霁湘倒了杯茶递给尺素说道:“小姐现在有了身孕,凡事不要太挂心才好。至于单府的事儿,说来还算是顺利,小姐一定想不到那个要帮咱们的人是谁!”
尺素呷了口茶闻言抬眼望向霁湘,霁湘淡淡地笑道:“小姐还记不记得那个曾在梅园住过的寒秋小姐?”尺素显然是没有想到,她怔怔地说:“寒秋,楚哥哥的妹妹,自从楚哥哥被北夷俘获,她便不知去向...”
霁湘点头道:“没有想到,在单府见到了寒秋小姐,虽然她有了些变化,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说起来也算是机缘巧合,更或许是老天爷安排她来助我们!”尺素疑惑道:“寒秋姐姐怎么会在单府?”
霁湘见尺素心下疑惑,便说道:“我随寒秋小姐去了她的别院细细话了一番,所以才回来晚了些。原来她离开梅园是打算去大夷找楚少爷,小姐也知道,寒秋小姐自幼习得一身武艺,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角儿,她瞒着我们就是想单枪匹马救回楚少爷。不想在北夷边境遭人暗算,中了毒箭。幸好被人救了并带回京城医治才活了下来。那个救她的人便是单相的儿子单天恚,他看上了寒秋小姐。寒秋小姐自幼心高气傲,自是不会回来找咱们,再加上单天恚从中阻挠,她一直呆在单府里。单天恚已娶正妻,寒秋小姐就这样做了他的妾。寒秋小姐说单天恚纳了她不久便不怎么来她的别院了,他的新宠一直在换,怕是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尺素心下难过,寒秋姐姐自幼心性极高,却不想被闻名京城的风流大少看重,不在深宫,不入长门却也堪比长门。
霁湘接着道:“寒秋小姐问我为什么来了单府,我便将单妃如何糟践小姐的事儿都说给她听了,也包括年府和梅园是怎样毁了的。寒秋小姐在梅园呆了那么久,听了这些自是泪眼涟涟。霁湘信得过寒秋小姐,便将小姐的计划和盘托出,寒秋小姐应下了,她说老爷对他们兄妹有再造之恩,而她和小姐是姐妹,她让霁湘转告小姐,这忙她帮定了。她说小姐只要安心等待她的好消息便是了!”
尺素合上了眼睛,她突然看到了寒秋那张曾经明媚的笑脸,只不过她可以想象如今的寒秋,想必一定没有了那澄澈的爽朗了吧,就像现在的自己。尺素的心算是放下了,她自是信得过寒秋,她知道寒秋即是这样说了就一定能拿到她要的东西。寒秋就是这样的人,她谨记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了还这份恩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甘愿的。尺素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暖的,她庆幸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用一种决绝的姿态疼爱着她!
......
年妃有孕,宫里又是一片惊澜,宫人们一拨一拨地来道喜,尺素都是笑脸相迎。只是,她看到的不只是她们伪善的欣喜,也有她们内心的妒忌和愤恨,谁让缈烟宫的眼线已经遍布宫闱。尺素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贵人们的反应便传回了缈烟宫。尺素听着小福子一一道来的时候只是笑,她仿佛看到了胡妃摔了满地的茶碗碎屑,仿佛看到了单妃哭喊着要回单府的模样,也仿佛看到了淮薇满脸的谦和笑意,以及倾容华撕烂煊炽所赐纱羽的绝望..
.已经有越来越少的宫妃被召幸了,她们的品阶在升,却再也不能将那华美的龙颜香燃在了寂寞的殿堂。意料中的情形,尺素没有必要惊讶,只是当小福子提及河清宫的白贵妃时,尺素却有些吃惊。尺素没有料到,一向与世无争的白贵妃,居然当着胡妃的面命人扔掉了尺素赠她的九斛衔珠明月钗!这算是无言的对抗,宣告着白贵妃与胡妃的盟约,也宣告着白妃的命运...
尺素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有身孕的日子,每日呆在缈烟宫接受宫人们的看望和恭维,还有煊炽的宠爱。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有身孕是夏日伊始,如今天气却凉了起来,殿前的荷花都凋了,坐在廊上也须加些衣物。
就算再冷,尺素也会出去走走,即使深宫里的天空一直是那么阴翳,却让她觉得轻松很多。尺素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将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虽然还不能清晰地感觉到孩子的动静,她却是极乐意这样做的。她知道这个孩子是多么来之不易,也更是倾注了所有的爱意等待着孩子出世。至于那些绊脚石,现在她还不想去清理,也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这日尺素才起来,霁湘和如娴伺候她洗漱。说来也是没什么食欲,尺素勉强吃了两块儿铭纤和琴箫为她备的枣泥茉莉糕便吃不下了,于是照例向殿外走去。还未出门,尺素便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这香气说来奇怪,恬淡之中多了一分妖娆,却又不张扬。尺素行至殿外,霎时被满院子的五色斑斓晃了眼。园中摆了各色的菊,倒真是比御花园还要热闹了。这些菊都竞相开放,花瓣甚是繁密,紧紧挨在一起,倒像是活了起来,看在尺素眼里分外亲切,暖意融融。尺素禁不住上前,她蹲下身子拾起一些散落的花瓣,那些花瓣想是奴才们搬得太匆忙了,所以散了下来。这样想着,尺素径自摇头轻笑了起来,在这深宫里,谁会在意这些草木呢?
小福子看尺素在那里兀自出神,便弓着腰凑上前来,还没待他开口,尺素便轻轻挥了挥手起身道:“我知道,是皇上让人搬来的吧!”小福子点了点头,尺素叹了口气朝廊上望去。那盆菊还在,此时也开得正浓,细密的花丝垂了下来,夜雪一般纯美。花依旧,景相似,却少了些什么。
霁湘见尺素盯着廊上的白菊看,便大声喊道:“小荣子,去把那盆白菊搬走吧!”尺素慌忙转身:“不要!”霁湘见她急了,便轻笑道:“既然想去,去便是了!”尺素笑出声来,这个丫头,总是那么懂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更会替她果断的下决心。尺素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她轻声道:“霁湘,陪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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