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已入清凉初秋之时,西北却已是萧索深秋。
一辆马车行驶在西域古道之上,车后一路尘土飞扬。
车,无疑是豪华的,在如此坎坷曲折的古道之上,车内二人却很少感觉到颠簸,而车子也是极为的宽大,二人并睡于车也不成问题。
车里的女孩在低头深思着,坐在对面的黄衣中年人看到女儿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笑着问道:“怎么,舞儿,又在想安儿了?”
黄莫舞抬头对着爹爹微笑,“没什么,爹爹。”
末了,看到爹爹对着自己含笑不语,黄莫舞接着说:“我只是在想,我们坐着这么好的马车,他还是一个人独自地去寻师,苦一定是苦的,我怕城安哥哥在路上别出了什么事。”
“舞儿,爹,我也是…”
黄东归的话被女儿微笑的打断,“其实,我知道爹你的意思,是要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城安哥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自己一个人坚强的成长下去。”
黄东归抚女儿的头发,“我的女儿真是懂事,这都知道!”心中却是大发感慨:眠弟和弟妹肯定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我没有送他去而是选择让他一个人去,也确实是像舞儿所说的一样,只不过,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就真的心难安了。自己对不起死去他的爹娘,也对不起眼下还对着自己笑容的女儿。希望他没事吧。
黄东归剥了一个橘子给女儿,“舞儿啊,不久我们就要见到你外公了,他脾气可能有些不好,你要顺着他哦。”
黄莫舞甜甜一笑,“爹,你放心,我会对外公好的。你也吃一块。”分出了一半给了自己的父亲。黄东归幸福的享受着这最后快乐的父女时光。
白衣女子和婢女芊儿出了山谷便疾驰向东北方向。
一两日后,两人到了一处大山麓之林里。东边日出西边雨,此地有雨而彼地无雨,这里没有遇到雨的洗礼。
二人一如林中一处低槽,有四五十身披白衣之人手持兵刃从四面八方走出,围住二人,只有几人站立,余皆单跪于地,对着白衣女子抱拳道:“圣女好!”
为首之人前行两步,“圣女,你再不来,我们只有自己动手了。”
“路上遭到大雨,所以来的晚些。情况怎么样?”白衣女子长身立于中央,早已戴上了面纱,语音也变得平淡。身后半步站着绿衣的芊儿,暗暗地盯着在场的周人,尤其是为首之人那双眼睛中暴露出的贪婪之欲。
为首之人从一开始白衣女子到达之后,便再也没有把视线转移开,他可是见过白衣女子的真容玉颜的,那真是美若天仙,心中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词语形容。他也一直想把白衣女子占为己有,一想到白衣女子的绝世容颜,就不停的发抖。不过,由于白衣女子作为教中圣女,也一直围着面纱,在人多的场合,他也一直保持着教中白虎堂堂主的模样,规规矩矩正正经经大大方方。若是能得到她,他可是做梦也想的,白衣女子不但人美,武功也高的出奇,若是换做她人,他是绝不敢如此无礼的,不过白衣女子对教甚是忠诚,几乎没有对教中之人出手过,所以作为堂主的他是更不会遭殃的了,因而胆子也越来越大。而且教中之人,比自己身份高的没自己年轻相貌,比自己年轻俊美的则不如自己的身份高,在教中,白衣女子早晚是自己的女人,想来圣母也不会把她嫁出去,就算圣母愿意,教主也不愿意。
白虎堂堂主盯着白衣女子看着,心中想着早晚是自己的女人,不由进入了自我痴迷的状态,浑然不知白衣女子在问他话呢,也更不知道一双带有淡淡杀意的眼睛注视着他。
芊儿立在人旁外,看的更清楚,一双眼睛藏在绿色的披风下,心中十分的愤怒:如此癞蛤蟆还敢东想西想,盯着小姐看,早晚要宰了你!
看到白虎堂堂主许久不回答自己的问话,白衣女子轻皱眉,
“吴志堂主,请问现在秦家的车队现在怎么样?”
第二次问。
吴堂主没反应,身后的手下有了反应,捅捅他的腰间,吴志堂主有些生气打扰自己,正要发火,才想起现在什么处境,却是面不改色地对白衣女子道:
“圣女,刚才我在想怎么把这次秦家的车队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这个,”打了个哈欠顿了顿,“一不留神,想的入迷,还请圣女不要见怪!”
“白衣女子淡淡回了一句,“无妨,吴堂主且往下说。”
吴志堂主继续笑着说:“根据我辛辛苦苦十余天的观察,终于彻底掌握了这伙人的情况。他们一共十四个人。十二个护卫,一个管家,还有一个是,”吴堂主卖了一个怪子,不往下说了,想等白衣女子求问自己。
白衣女子站着不动也不问。过了一会,吴堂主讪讪一笑:“秦家的大小姐-----秦秋婉!”
白衣女子神色终于一动,心中思量着,“这下可有些难办了。原本以为就是为了劫掠一下货物,扫一下秦家的面子,算是一种报复,没想到教主的心思原来在这呀。义母也没和我说这事,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跟我说呢?”白衣女子心中纠结着。
吴堂主看到圣女终于被自己的话所震动,心中十分得意,这次没有展现在脸上,而是一副十分严肃慎重的表情,“他们一共六辆大车,每两人守一辆。还有一辆是马车,秦家大小姐就应该在里面,这辆车上只有一个将死的管家老头。只要我们在这片树林和对面的树林埋伏,等他们路过中央,先一顿箭射,再一拥而上,秦家大小姐就是我们的了。”
再次上前一步,略抱一拳,“圣女,你认为如何?”
“嗯!很好,吴堂主你做的很不错。”白衣女子仍是淡淡的回到。心中的不安却是更深:教主请义母让自己来,估计就是为了对付那位老管家吧,教主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啊,而上次的被围逃脱之事让这次义母也不好拒他,教主他也是知道只凭这群脱掉白衣就是农夫之人根本无法对付秦家,才让自己前来,可是让他的小侄女落入教主手中做法码如何能行?
白衣女子正在头痛之时,一位白衣人速速过来,单膝跪报:“启禀圣女,堂主,秦家车队离此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白衣女子心中甚急:“果然是来晚了,没法再做其他准备了,先看看再说吧。”
吴堂主迫不及待地说:“兄弟们,赶紧去埋伏吧,以口哨为示,先射箭在围拥。兄弟们,我们要好好地杀他一顿!回山本堂主请你们好好喝上一顿!”
周围一群人欢呼,嗷嗷直叫。
这时,白衣女子对身后的芊儿低声说了几句,芊儿渐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吴堂主转身回来,看到绿衣芊儿的不在,没说什么。
马车上,一个小脑袋挂着喜悦地露出来,对着路上风景左看右看,东瞅西瞅,一双眼睛中满是惊奇与开心。
“全爷爷,你看那,那棵树比其他的高好多哦!”
全桃李顺着小女孩的喜悦望去,一课孤木独独高耸,犹如鹤立鸡群地俯视着其他,“果然是木秀于林啊。”
全桃李两眼眯着,这几个月要比他这一辈子还开心。听着一声声的“全爷爷”,甭提心中的滋味有多甜,绝对比吃黄连的时候喝杯蜜饯更美滋滋。一开始,他是不愿意接受的,可是执拗不过年少的小姐。人老了,连脾气也小多了,何况她的父亲也叫自己“全叔”,一家子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自己为秦家辛苦五十余年,或许在这最后的时刻,听一句“爷爷”也无妨。
陪着小姐走遍中原,看到大少爷意气风发,又听到小姐一句句甜蜜蜜的亲人之声,就算现在死在这里也无怨了。
人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活力,总想靠在一个地方,全桃李也是。不过,他还是坚持着,陪着小姐一段段看着,听着小女孩一声声的说着,也偶尔在不明了之时,插说一下自己当年的笑傲经历,引得小姐注视的目光。
好汉不提当年勇,越提越老啊,这或许不适合自己,全桃李心中想着。陪着一个笑容永远挂在脸上脸上永远洋溢着笑意的女孩,自己又岂能老的了!全桃李给自己的答案是老不了!
看着欣喜非常指指窗外的小姐,全桃李心中有些尴尬,这一路上笑的太多,以至于现在脸部有些僵硬。不过这不是做作的强笑,确是太开心,一日笑容胜过往日一年,笑的太多了,吃饭都在笑。全桃李心中开心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心中不服老,心里是一点点地变年轻,可是这幅躯壳还是太老了,不能陪着小姐笑下去了。不过自己还是最开心的,人生能如此,岂不是说自己活得太好,如此老矣,岂能再有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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