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蹄以万钧之势破空而下,那青年只咧嘴一笑,微一侧身,一拳上撩而出,拳头穿过马双腿之间,正中胸部,沙舞风只听到一声骨碎之声传来,随即便见那马的身子向上扬起,将马上骑士摔了下去后,自己则向旁边轰然倒下,不由为之咋舌,在心中佩服这青年之神力。
那骑士摔得不狠,一骨碌爬了起来,目视那青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抱拳问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那青年嘿嘿一笑,道:“朋友?谁和你们这些狗贼是朋友?”
众骑士脸色齐变,同时怒吼喝骂起来,那青年用手将耳朵一堵,扫视众人,待几人住口后,才将手放下,笑道:“骂完了?”
地上那骑士强忍怒意,道:“小子,你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逞强的地方!”那青年瞥了他一眼,道:“那是你逞强的地方?赶快拿钱出来赔给那些商家,否则小爷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都拆下来!”
此时众骑士已缓缓打马,将这青年围了起来,他身后两骑士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微微点了点头,沙舞风瞧在眼中,已知他们要施暗算,立时高声提醒道:“兄台,小心身后。”
便在此时,马上两人已自马鞍旁包袱里抽出刀来,足跟一磕马腹,马儿向前而去,两人同时举刀劈向那青年。那青年头也不回,两手一翻,便将两柄利刃钳住,手腕再一翻,竟将两人从马上拉了下来,青年松开双手,握拳向两旁一挥,打在两人脸上,立时响起骨碎之声,两人尚未落地,便已成两具死尸。
众骑士大惊下齐声呼喝,纷纷从马鞍旁抽出刀来,吓得周围商铺纷纷关闭门户,街上百姓一哄而散,各自逃命。沙舞风不由眉头大皱,暗道:“这伙人不似军兵,难道便是那伙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城中动刀动枪,看来背后果有高官护佑。这青年却不知是什么人,武功竟如此高强,只是出手未免太过狠辣吧?”
那青年面色转寒,表情立时变得阴森无比,道:“我本不想杀人,但你们竟敢在我背后出刀――想我杀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话音未落,一人已自他左后方纵马上前,举刀劈落,那青年一低头躲过刀锋,顺势倒勾踢出一脚,正踢在那马后腿上部,竟将马的大腿骨踢断,那马悲鸣一声侧身摔倒,那骑士反应不及,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上,那青年身子一挺,踢出的那条腿顺势摆回,将那骑士颈骨踢断。
众人眼见这青年如此厉害,均被吓破了胆,呼喝一声,打马便走,那青年眼中寒光一闪,人如一道黑色旋风般袭卷四方,只听见一阵乱响过后,马儿纷纷摔倒,却均被他以重手打断了腿骨,众骑士惊慌爬起,其中一人叫道:“你……你想怎样?光天化日之下,你……你就不怕王法?”
那青年仰天一阵大笑,道:“你们也敢和我来谈王法?快快拿钱出来,赔给那些商户,否则一个也别想走!”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人从怀中取出一吊钱,向那青年抛了过去,青年伸手抓住,点头道:“你走吧!”其他人犹豫片刻,终各自从怀中取钱,掷向那青年,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直向东逃去,自是要顺东城门逃出城外。那青年也不拦他们,只伸手接钱,然后抱着一串串的铜钱,顺着大街一路走去,将钱抛到被撞翻了的摊子上,叫道:“各位乡亲父老,贼人已经被我打跑,出来收银子吧!”
他喊了半天,发了半天,那些躲进商铺或巷子里的人却始终不敢出来,他也不以为意,将钱全发完,便拍拍双手,回头向沙舞风看了一眼,大有深意地一笑,转过身向沙舞风走去,刚要开口说什么,又突然停住不动,猛地转回头去。
片刻之后,一队着甲骑兵奔驰而至,为首的是一名军官,见远处是几具倒卧在地的人尸和马尸,而那青年站在长街当中,挡住自己去路,便勒缰停下,注视着那青年,问道:“年轻人,那几人可是你杀的?”
那青年嬉皮笑脸地道:“不错,我见他们在街头横行,又不见有官兵来管,便替你们教训了他们一顿。军爷,我帮了你们一个大忙,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些好处吧?”
看着他那没一点正经的模样,众官兵均不信是他杀了那几人,那军官向前望去,只见沙舞风提着一把剑站在远处,立刻抽出腰刀,遥指沙舞风,喝道:“拿剑那人,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那青年哈哈大笑,道:“军爷,我都说是我杀的,你问他做什么?”
沙舞风不愿在此时被这些军兵纠缠,当下转身缓步向旁边的小巷而去,那军官见状立时大声呼喝,催马便要追去,那青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伸手一把拉住那马的耳朵,那马吃痛停下,不住低声悲鸣,那军官怒道:“你想干什么?”手中刀微微举起,似乎要向那青年劈下。
那青年回头看了沙舞风一眼,轻咦一声,道:“这人可真是从容得很,逃跑的步伐也这般四平八稳,佩服!”其余军兵均抽出长刀,策马将他围住,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轻叹一声,道:“怎么又是如此?贼人拿着刀围我,官兵也拿着刀围我,我可真是香饽饽,人见人爱啊!”松开手冲那将军嘿嘿一笑,道:“我是天海镖局的镖师,被你们司兵大人请来,保护富商张老爷的。”
那军官闻言一惊,急忙冲众军兵喝道:“快收起兵器!”
那青年嘿嘿一笑,再转头向后望时,却已不见了沙舞风的踪影,不由长叹一声,道:“我本想认识认识这位仁兄,现在可好,全叫这帮兵哥给搅了。”
沙舞风步入小巷,茫无目的地顺着巷子行走,却见在拐角处,有几个百姓蹲在墙角,见他走来,其中一个张口便问:“这位小哥,那……那些强人可走了?”另一个见到沙舞风提着的长剑,心中一阵惊惧,却不敢开口,只一个劲儿拉开口相问那人。
沙舞风道:“强人被一位青年赶跑了,官兵来了,你们不用害怕了。”
几人见他虽面目冰冷,但语气和善,均松了一口气。沙舞风绕过几人向巷内而去,又忽转过头,问道:“请问,几位可知云中酒馆在何处?”
一个中年男子道:“那是干粗活儿的人常去的地方,像小哥你这样的人,还是……”沙舞风心中一喜,急忙打断他的话,仔细询问起来,那人便将酒馆所在详细告之,却原来它并不在主街之上,而是在城东偏北的一条小街上。沙舞风谢过那人,按其所指一路而去,不多时来到一条简陋的青石街,顺街向西走出不远,便见到一间青石屋,门口挂着“云中酒馆”的牌子。
酒馆的门敞开着,以一道布帘挡住,沙舞风便掀帘而入。这酒馆中只有一扇窗,与外面相比,却是昏暗无比,但沙舞风便是在黑夜也能视物如常,如此昏暗之地,却难不倒他。他缓步而入,一边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小酒馆,一边在最里面的桌边坐下,将剑放在桌上,道:“店家,给我来杯筑月幽清酒。”
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本来正在柜台后以手支腮打着嗑睡,一听“筑月幽清”四字,眼睛立时睁开,却迸射出一道精光,光凭这眼神,沙舞风便可断定他并非普通人。那小二几步上前,笑问道:“您是要筑月,还是要幽清?”沙舞风低声道:“均可,只要喝个昏天黑地,白日见星便可。”
那小二一躬身,笑问道:“阁下出多少价?”
沙舞风已听孙堂讲过,这句问话,问的却是刺客的名号,当下道:“‘杀威神行’沙行威,正是家兄。而在下,还未做成什么大买卖,只叫沙舞风。”
那小二眼睛一亮,拱手道:“原来令兄便是赫赫有名的老沙,失敬!”随即过去关闭门窗,引沙舞风顺柜后小门,穿过一道走廊,来到后院一间小屋中,进屋后躬身施礼,道:“在下吴庭。沙小哥,你来得可真快。”
沙舞风道:“我欲速归,事情越快了结越好。”吴庭点头道:“这请你放心,那录事参军府内情况,已经被我摸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道:“这便是其府地图。不过我觉得与其冒险潜入其府,还不如趁他外出之际下手。大唐律法禁止官员逛青楼,但这位老爷却偏偏有此嗜好,每月都要偷偷去青楼几趟,多则七八次,少则三四次,出门规律已经被我摸清,估计再过三天,他便又忍不住了。沙小哥打算入府,还是半路截杀?”
沙舞风目视吴庭,心中一阵赞叹,暗道:“不论是孙堂,还是这吴庭,看上去不过是不起眼的伙计,但办事却均如此干练,实令人不敢小觑,昼星楼实力之强,由此亦可见一斑。”
他略一沉吟,道:“还是潜入他府内吧。他违反法典私自外出,必全神戒备,护卫数量也一定不少,而在府内,不论是护卫还是他本人,戒心必定全无――谁能想到有人胆敢入录事参军府行凶?”
吴庭一拍掌,道:“沙小哥果然厉害!嘿嘿,我便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费尽心机,弄出了这张图。你好好歇一会儿,我给你弄饭去,等半夜咱们再动手。”
沙舞风想起今日那青年,随口问道:“我方才遇上了一伙人,看样子,或许就是那帮山贼,我本想动手,却突然冒出一个穿黑皮衣的青年来,那青年身手极为了得,你可知道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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