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猪妖遥遥对视,皆沛然大笑,各自收了兵器聚到一块。朱刚烈拍着朱童肩头道:“没想到兄弟的剑法也如此精湛,若再打下去我怕是要挂彩了。”
“大哥说笑了。”朱童连连摆手,知道切磋武艺,都没使出全力。又问道:“我也不曾见过那齐天大圣,只听说神通广大非常难惹。大哥常与他打交道,不知以我的身手,能在他金箍棒下走几个回合?”
朱刚烈沉吟道:“那孙猴子已练成黄氲元神,三品天仙,法力比咱高出一筹。要说武艺也就一般,但他力量比我还大,速度也不次于贤弟。尤其一身铜皮铁骨,仙家法宝也难伤他分毫。横冲直撞起来,几乎无人能制。不过他手上没有厉害法宝,能把敌人打退却难绝杀。兄弟身法诡异,剑术精妙,他想胜你也不容易,大约是平分秋色,兄弟稍落些下风。”
其实到了天仙境界,都练成不坏仙体,除非实力相差悬殊或有厉害法宝,否则极难击杀敌人。正如朱刚烈所言,朱童虽然不及孙悟空厉害,却已是同一个级数的强者。
听了朱刚烈的评价,朱童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苦修三百年终于有了回报,如今也算是个厉害的妖怪。忧的是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玄都剑,再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宝物。到了天仙境界,没有特殊的奇遇,已不可能突飞猛进,唯独寻觅一件厉害法宝傍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法宝又分先天灵宝和后天灵宝,先天灵宝在天地未开之前,生于混沌宇宙之中,威力强大妙用无穷。但都已有了归属,朱童不敢奢望。至于后天灵宝则需大功德**力炼制,也是可与而不可求。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朱童一没后台二没靠山,就算真得了至宝,恐怕也无福消受,反而因此丢了小命。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想通其中关键,朱童也收了心思不再多想。二人一同飞回栖息的山洞,刚才打斗还在百余里外,且压制法力并没波及到此。通红的炭火堆上,肥鹿已烤透了大半,两头猪妖割肉饮酒却不细表。
再说那南边数十里外有一座山头,山势不高却甚陡峭,凸崖砾石横七竖八。满山光秃偏在顶上长了一株歪脖松树,蟠龙似的缠在崖头。
忽从空中掠来一溜红光,正落在松树底下,光芒散去显出一个美丽女子。面容无暇,云鬓乌发,凤冠金钗,一身华服,婀娜玉立尽显成熟妩媚的气质。
红衣女子面色如水,瞅了一眼远处被击毁的石山,又望向朱童二人所在,不由得惊叹道:“这二人究竟是谁,看那气势不是天仙也是个顶级地仙,钉耙双剑全是道家至宝,却都一身妖气不像正经神仙。”
又施展神通,眼力透过茂密的树林,偷偷打量朱童二人,心道:“白衣的小孩长的也真俊,却不及那黑衣汉子有男儿气概。我若能把这二人招到洞府,还何惧峨眉山那些臭道士!可惜二人道行太深,不可能听我驱驰。”
红衣女子颇有自知之明,不敢有非分之想,但见朱刚烈精气凝练内蕴阳刚,却动了别的心思,心想:“最近峨眉山那些臭道士益发猖狂,三天两头到洞府寻衅,铁了心要把我撵走。那汉子修为强大,模样也合我心意,不如就嫁了他,做个双修的夫妻,也不用再让人欺负。”
女子打定主意,雷厉风行的性子,一跃就飞了过去。
别看朱童二人在喝酒吃肉,早已察觉附近有人窥探,红衣女子落在十余丈外也并不惊异。
朱刚烈放下酒坛上下打量,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找我兄弟二人有何见教?”
红衣女子巧笑嫣然,轻飘飘道个福寿:“小女子凤卵儿,住在南边福陵山云栈洞,乃是一枚火凤卵修炼成精。远见道兄切磋武艺,心中非常艳慕,便想过来结交,唐突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妖怪见面时若想表达善意,大多会主动报出原形。且凤凰神鸟乃是妖怪的贵族,就算天宫神仙也多礼让三分。凤卵儿虽是五品地仙,还自觉分量不够,报出凤卵原形免得被人轻看。
朱童从小寄人篱下,最善察言观色,见凤卵儿面露桃花,灼灼目光不离朱刚烈,已猜出女妖心思。心里暗笑道:“我这朱大哥还真是命犯桃花,平白就来这么个大美人自荐枕席。不过他俩也有夫妻缘分,这凤卵儿大概就是卵二姐,猪八戒投胎之后的第一个老婆。”
朱刚烈本是花丛老手,一见凤卵儿看他眼神,便知此女打得主意。不慌不忙起身还礼:“原来是凤姑娘,在下朱刚烈,这是小弟朱童。刚才一时手痒,扰了姑娘清净。相请不如偶遇,烤肉劣酒,姑娘若不嫌弃,不妨坐下喝一杯。”
“没想到这汉子看似莽撞,说话还文绉绉的,像读过书的人呢!”凤卵儿心里窃喜,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朱刚烈身旁,丰腴的身子要挨上还不挨上,惹得人心直痒痒。不知从哪拿出三只玉碗,执起酒坛亲自斟满:“借花献佛,妹子先敬朱大哥一杯。”
朱刚烈也不是正人君子,欣然接受投怀送抱,色手搭在凤卵儿腰上,大笑道:“凤儿妹子敬酒一定要干!”
一对奸夫淫妇,才几杯酒下肚,已眉来眼去黏在了一块。朱童在一旁笑而不语,心道:“这女妖精还真豪放,刚才看也端庄典雅,一转眼就勾搭上了。”
眼看酒肉吃尽,凤卵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说了许久,还不知二位道兄是何灵物成道,在哪家山门修行?”
两头猪妖相视一笑,朱童忽生诙谐之心,戏谑道:“要说山门却没有,咱们兄弟全是自学成才。其实就是林子里两头野猪,阴差阳错练成了妖怪。”
凤卵儿顿时愣住,她做梦没想到,两个了不起的高手竟会是猪妖!猪虽然比朝生夕死的螟蛉强了许多,但在妖怪里边绝对是下等公民,比不得虎豹熊狼,更别说洪荒异兽。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管他是什么成精,有本事才是真的。
凤卵儿一双凤眼顾盼流转,思量半天终于把心一横,正色道:“既然二位道友并无山门,不如就来福陵山居住如何?我在云栈洞还有些家底,无奈一个女流之辈,虽有些本事却耐不住外人窥窃,家里须有个男人顶门。今天我与朱大哥一见钟情,若不嫌弃奴家蒲柳之姿,就来洞府给我做个当家的?”又怕冷落了朱童,忙续道:“正好我本家还有几个姐妹,人才周全,模样俊俏,还不曾婚嫁的。来日便给兄弟介绍认识,若能相中一同成家立业,岂不两全其美的事!”
朱刚烈哈哈大笑道:“好凤儿,居然不嫌弃俺是个猪妖!便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是天庭天蓬元帅,掌管五方四海环宇水系,因犯了天条落罪下凡,错了猪胎才成这幅模样。”
凤卵儿又惊又喜,天蓬元帅为北极四圣之首,麾下十万水军,地位崇高之极,藏在心底的一丝委屈也烟消云散。生恐迟则生变,当即请朱童主持,二妖拜了天地,堂而皇之的成了夫妻。
那福陵山云栈洞虽不是海内知名的洞天福地,也算灵气氤氲福泽不浅。凤卵儿性子谦和不喜招摇,洞内只有三十多个燕雀鹰隼修成的女妖。如今又逢新婚燕尔,大半时间躲在后洞闺房,与夫君合籍双修。朱童反倒成了洞府首领,管了几十个女妖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过了小半年,也没见过朱刚烈几次。朱童算是知道什么叫‘**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却说这天,烈日炎炎,闷热无风。朱童懒洋洋的靠在洞外一株老槐树底下打瞌睡。
今年天气也真奇怪,自打三月阳春之后竟没下一场雨,数月酷热把大地都烤干了。
旁边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女跪坐在地上,一手递上一碗冰镇酸梅汤,另一手还不忘摇动蒲扇给朱童扇风。
少女名叫燕玺,是一只成精八百年的南极雪燕,云栈洞中仅次于凤卵儿的强大妖精。开始对朱童甚是不屑,后来被捉住打了一顿屁股,才知道猪妖厉害,乖乖做了专属侍女。
燕玺虽是妖精,却最怕炎热,轻薄的汗衫早就湿透,汗水顺着脸颊落入领口,直淌到深深的乳沟中间。白衫下一双鼓胀的乳峰随着扇子摇动微微轻颤,在炎热的夏日更让人心火燎燎。
朱童早知燕玺狡黠,稍显色心立刻逃走,偏有嫂子给她当靠山,也不好霸王硬上弓。索性视而不见,喝了一口酸梅汤,提起双剑走到树荫外头,凝神静气舞起一趟剑法。
剑法只有三招,是当年九天杀童游历天下时,从南瞻部洲一处海下深渊得来。
不紧不慢的舞起来,仿佛契合了天地间的某种规律,让人看着那么舒服。
九天杀童不喜剑术,也不曾费心修炼。不过以他的眼光,却能看出三招剑法精妙无穷,若能修炼融会贯通,更有无穷威力。
偏巧朱童得了玄都剑,原来戟法已不好用,三百年来除了修炼《玄冥卷》,余下心思全花在了剑术上。别看剑法只有三招,却是由简入繁,取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意,剑意展开犹如江海之水无穷无尽。
自上次与朱刚烈打了一阵,朱童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他的速度绝对是超一流,尤其身法诡异多变,与人打斗更占便宜。力量上就差了许多,对上孙悟空那样的悍将,更要捉襟见肘。速度和力量是天生体质,不可能轻易改变,也就更凸显出技巧的重要。
前翻朱童剑术才有小成,就能与朱刚烈打成平手,若把那三招剑法练到极致岂不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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