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朗天,春风股股。
一道河流,由东自西,两头皆不见边。河流两侧楼台房舍,馆阁亭宇,自有千家百户,或达贵或穷寒。岸畔花红柳绿,嫣花迎风招展,依柳依柳随风飘摇。一座石桥横坐河面,桥上过人,桥下行船,真如画境一般,碧波渺渺,绿柳依依,花草锦簇,斗艳争奇;阁亭楼台,精雅秀伟,青砖黄瓦,风格复古。
宋波孟萍挽手而行,一路上默然无语,胜于有声;情意绸缪,溢于容表。孟公子见他二人重合,心中也自是喜愉,但触景生情,念及到自己也曾如宋波般和心爱的人联袂而行,心中不禁阵阵酸楚。他回头向二人望了一眼,见他二人全心系于对方,对眼前景色丝毫没放在心上,假意取笑道:“江南旖旎风色,却偏偏就是有人懒得看上一眼,真是可惜啊。”
宋波、孟萍正自情痴意迷,忽听得他言,都向前看去,见他驻足回顾,面带笑意。宋波知他假意取笑,微笑着不语。孟萍神色微微有异,半晌方向宋波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宋波打断他的话,道:“这不怪你,我也不怪你。”莞尔一笑,又道:“不要再提这事了。”
孟公子看在眼里,放在心中:“宋波心地很好,又通情达理,看来我没有看错人。”说道:“宋波,我有话要对你说,咱们现在不如到我那吧。”宋波立时想起在双香楼孟公子喝毒酒之事,不禁又担起心来,又想到他那时出掌救己之,掌力凌厉急劲,却不知他身有武功,更是纳罕,心想:“他有如此厉害武艺,我怎确丝毫不知,与他相识也好长一段时日了,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点头答应,随他身后,约半炷香时间,走到一大宅前。孟公子停下脚步,说道:“到了。”
宋波不曾来过,抬头一看,黑漆大门上黄色大匾写“孟宅”两大殷红大字。
孟公子走上台阶,三扣门环,不多时,听得里面有一男子声音道:“来了,来了。”
嘎吱一声长响,两扇黑膝大门各开尺许,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宋波一瞧,那人三十左右岁数,面目清癯,一身家丁装扮。那人一见孟公子,立时满面欢喜,说声:“哎呀,公子,你可回来了!”说着钻出身来,又道:“公子昨晚彻夜未归,大伙都急坏了,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回来就好。”说着已是眉开眼笑。孟公子微笑道:“让朱大哥忧心了。”那人笑道:“这不打紧。”见宋波、孟萍站在他旁边,问道:“这两位是……”孟公子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那人听说忙请三人入内,当先带路。孟公子又向那人道:“朱大哥,你去跟大家说声,就说我已回来了,免得他们担心。”那人应声而去。
宋波见状,大感奇怪,寻思:“那位朱大哥若是宅内家人,孟公子如何称他为朱大哥,不是家人,却又为何作家丁装扮?”问道:“这位朱大哥是你这儿的家丁么?”孟公子微一沉吟,说道:“也是,也不是。”宋波奇道:“也是,也不是,这怎么说?”孟公子道:“说来话长了,现在在孟宅里的这些人,本都是些穷苦潦倒,或是走投无路之人。如今世人不复有纯朴之心,人心渐薄,哪里还管顾那些危困人们的死活!唉,世态丑恶哪!”说到此处,感慨不胜,出了会神,又道:“我本穷苦,深知穷苦人的无奈与辛酸,后来遇到不少老幼羸弱之人,见他们受生活逼迫,背井离乡,夜宿街道,我心中不忍,便收了许多回来,让他们在我宅院中暂时落脚,分给他们一些事务,或是让他们到一些商铺里帮闲,这也比他们到处漂流,步履难艰好的多。”说话间,三人已穿过了天井,不一会,进了大厅。
三人落坐,不多时,另一个年轻女仆笑嘻嘻地将茶水奉了,又欣然退去。宋波瞧在眼里,笑道:“你这个人没有半点架子,府上的家人们对你亲切的很哪!”孟公子笑道:“我可从来没有把他们任何一个人当作下人看待。”宋波道:“你这个人有时有趣得很,但很是和气,真难想到在双香楼中,面对那些江湖侠客们时,那满带傲气硬骨的人就是你孟公子,哈哈,此时思之仍觉畅快。”转头向孟萍瞧了一眼,只见她含着笑意望着自己,心中登时甜蜜蓦生。这时孟萍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聊着,我来时见院中风景很美,想出去瞧瞧。”她心知二人自双香楼事后,二人确有很多话说,因而借出去游观之说退去,好令他二人畅言欢谈。
孟公子道:“自然可以,请自便。”
他虽与宋波相熟,可平常也只是从宋波口中听得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此番却是首次见得她真本人,故言语中不免客气。宋波目送孟萍曼妙的身影盈盈而出。
孟公子轻轻一叹,笑道:“真没想到她对你也还是这般情深意切。”说到这里,忽凄然一笑,接着道:“我说你的情况与我很像,所以我想要帮助你,好在你俩终是破镜重圆,而我和那人是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这可说是我与你唯一不同的吧。”宋波讶然道:“你……你曾经也是这……”孟公子神色黯淡,凄然道:“那时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虽是罗卜青菜的出茶淡饭,却也自在,可是一日,噩梦忽然降临,深爱着我的她最终泫然而去,跟着一个有财有势的人走了。”宋波暗暗吃惊,对他不由得大生怜悯,没想到在别人眼里看来是一翩翩风度的俊俏公子,却有着这样凄惨的过去。孟公子又道:“穷人诸多无奈,唯此最让人痛心愤世啊!”
二人沉默了一阵,孟公子调整心境,呷了口茶,道:“有件事要跟你说,那双香楼我已言定买下,看来掌柜的得换人了。”宋波一怔,说道:“啊……你将双香楼买下了……”孟公子点了点头。他微一沉吟,又道:“我有些话,今日就想告诉你。”宋波道:“那你说吧。”孟公子道:“众人只知道我是个十足的酒鬼,也是孟宅的主人,而我到底是什么人,知道的人并不多。”宋波静静听着,心中迷糊起来。孟公子续道:“知道我身份的人不过六人,这六人分别是天香客栈、达贵珠宝、大发钱庄、缯帛庄、平民当铺和济民粮仓这六商行的掌柜。”说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道:“天香客栈、达贵珠宝、大发钱庄和缯帛庄,这些都是穷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而济民粮仓与平民当铺却是便宜寻常百姓之所。”宋波道:“平民当铺和济民粮仓我知道,平民当铺的掌柜倒是个好人啊,凡穷困之人若因急需而将物品当在他那,只要典当物品之人愿意,便可随时将所当物品原价赎回。那掌柜的绝不谋半点利润。那个济民粮仓的掌柜的也是一个大大的好心人,他虽是生意人,却是将粮米极低价卖于穷困之人,旨在济民安困,确是帮了许多穷苦人。”孟公子道笑:“确是如此。而天香客栈、达贵珠宝、大发钱庄、缯帛庄这四处商行,做的却是那些富贵纨绔之人的买卖,赚得尽是那些家道殷实之人的贪享安逸、挥霍潇洒之财。”宋波听他说的切实,不禁点头,微一沉吟,问道:“孟公子,你跟我说这些,难道这六商行掌柜与你有什么干系?”孟公子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又道:“到今日起,知道我身份的人又要多了一人了。”宋波诧然道:“我么?”孟公子道:“是你,也是双香楼的新掌柜的。”宋波双目大睁,满脸荧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了遍,孟公子再次答道:“是你,双香楼的新掌柜。”
一时之间,宋波呆呆的看着他,面孔上没了一丝神情,过了好大一会,他才道:“什么……我……双香楼的掌柜……”孟公子正色道:“其实我才是那六家商行的的真正的大掌柜,而那六位掌柜的都是帮助我料理勾当生意上事务的人,他们也曾是受过我相助的人。今日我与你同去双香楼时,我便为你将双香楼高价买得。噢,以后就由你们两自行经管,不系于我,你跟孟萍无忧无虑、安稳度日,那我是再开心不过。”
一惊未平,另一惊又如海潮般涌至,宋波早已咋舌呆目,他哪里知道与自己诸多恩德的孟公子竟会是六家商行的真正掌柜,更想不到他竟会将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双香楼买下,来送给自己。他脑中忽又想起在双香楼里孟公子向那掌柜耳语之事,心中一动,方知那时其行何为,不自禁地胸中热潮阵阵。他对孟公子满心的感激,隔了半日,才讷讷问道:“你为什……为什么对我……对我这么好……”孟公子道:“我曾因贫困而致心爱的人离我而去,我不想再见到有任何人重步我这样的后尘,只希望天下有情人终能结成伉俪。”宋波喉头一哽,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孟公子走回椅前,正要坐下,忽然头晕目眩起来,双腿一软,身不由己的坐倒椅中。宋波见状,大惊失色,叫道:“你……你怎么了?”突然想起,他在双香楼喝下了“毒鸠子”薛成下了毒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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