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那影壁上的血梅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赵员外果真是神教成员吗?那灭门凶案真如笑面玲珑推测的是冰蚕女所为吗?联想到有人指名要皓晟少主与裴之槐共赴吴地取拿冰蚕丝,这其中可有关联?我思来想去,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来。
出门问了路人,知道顺风客栈离昨晚事发地不远,我急急赶去,敲响了笑面玲珑的房门。她打开门,头发蓬松,显然刚起床不久,尚未梳洗完毕。见到我,她露出惊讶之色,随即马上眉飞色舞起来,忙拉我进房道:“木姑娘怎知我在此?真好,又遇见你了。”边说边洗漱起来。
我在她床边坐下,道:“你昨晚可是大显身手,谁不知道林绮彤住在顺风客栈啊。”
她一惊:“木姑娘也去了那富商宅院?”
我微微笑道:“投宿时正巧经过,便看到了你。”
“原来如此。”她笑了起来,“也真是巧,以前去过吴地,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对这冰蚕女也是略知一二。”
“这冰蚕女当真如此厉害吗?”我故作随口问道。
“据说冰蚕女冷酷无情,仅凭冰蚕丝即杀人于无形,如今有些地方已是提之即变色了。”她转头正色答道。
“既称冰蚕女,应是女子吧?有多少人啊?”我继续发问。
“很少有人见过冰蚕女的面目,我也未见过。因为见者,大多已死。”她压低了声音,“木姑娘,以后去吴地,千万别去招惹她们,不过现在竟然出现在西安,真是奇怪。”
我突然想起昨晚她介绍自己时说起归一大师是她的师伯,如所言为实,那归一大师便不太可能为他们所伤,于是道:“绮彤姑娘,听闻你是盘龙寺归一方丈的师侄啊。”
“这个——”她有些犹豫之色,道:“我行走江湖时听人说的,后来向师傅求证,师傅却并未多言,只要我以后莫提此事。昨晚我见捕头不信我的话,想起归一大师德高望重,便——哈哈哈。”
“红莲师太可好?那紫竹仙姑可有寻上门来?”我想起了在紫竹教中发生的事。
“她敢!我娘——”她即收口道,“我师傅武功厉害着哪,且也是布阵高手,精通阴阳五行之术。”
见我满脸狐疑,又道:“想来你也猜到了吧,阿昱也问过我此事了,实话与你说吧,我师傅就是我娘,我娘就是我师傅。”
“红莲师太果然是你母亲啊。”其实我已有些猜到,所以并不十分惊奇。记得初破石阵时,她说那首儿歌是她娘小时候教他的,却与后来红莲师太破阵的秘诀有些相似,我正好奇两位皆是破阵高手,再加上竹林中紫衣人的调笑及紫竹仙姑与红莲师太的对话,心中已隐隐猜到一些,没想到她倒据实相告。
“不过我娘只让我叫她师傅,也不告诉我以前的事,如果问起,只会受罚。”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又转喜道:“管他呢,我师傅对我疼爱的很。所以我就想托阿昱帮我办件事情,让师傅高兴,可这小子——”提起阿昱,她立刻嘟起了嘴,显得很生气。
“怎么,没办成吗?”我问道。
“没有。”她有些沮丧。
正说着,有人敲门。原来是捕头,想让笑面玲珑前去衙门问话,我便起身告辞离开。今晚还得去赵员外府一探,看看有无发现。
子时过后,我攀上赵员外大宅附近的一处民房屋顶,确定大宅内无异常才斜斜飘落在后门外空场上。然后跃上墙头,凭着昨晚的记忆,单足一点,如一点流星急急投向主人正房院落。
先进入赵员外的卧房,卧室陈设简朴,四壁白墙,全无前厅奢华之气,床、榻、几、斗柜而已,这或许才是真实的赵员外。一番查看并无收获,这也怪我当初对机关涉猎不多,师傅在旁必定要责怪了吧。
慢慢摸索进书房,里面同样的简朴,一面墙为书柜所占据,经史子集无所不包,不过似乎甚少翻看,不少书籍已积了一层浮灰,书桌摆在屋子的一边,不光是书桌,其他诸如茶几、胡床、交椅都集中在房间一侧;房间的另一边是一块空地,怎么看都像是刻意辟出的。
我慢慢走到这小块空地中央,低头想像护院外赵员外一家平时的生活,如果他是神教教民,那么每天日落必面朝西南遥拜血梅神树……猛然间,抬头看着房梁,我终于明白这间书房的古怪了,从外面看,这书房只是普通的厢房,坐西朝东,而在内部已被主人稍稍偏过角度,改为略略西南东北朝向,而这脚下空地面对的正是西南!
对面就是那面书墙,我再次走上前,书本依然积满了灰尘。我重新细细寻找,终于发现,第三横中间位置,一部老旧的《六祖坛经》虽然也满是灰尘,可底下的灰尘却有不少细微的拖痕,这部书必定被经常取出。我徐徐将经书拉出,才拉一半,只听咔嗒一声整面书墙有四分之一凸了出来,后面应该有个密室之类的吧。
我顺势移开书柜,露出的却并非密室,墙上嵌着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上供奉的赫然是一枚七叶血梅花!这赵员外果然是我神教中人。我上前摘下血梅细细观看,青铜质地,背面错金镂刻神教特有的圣书体:“乾甲一”。此种血梅徽章是作为一种荣誉由教主亲自颁发,能获此殊荣必为立下功勋的神教成员。这“乾甲一”照例应为教民编号,神教记述机关构造的《海道针经》承袭八卦原理,以“乾”为西北方位,这里应指西北分坛,但后面的“甲一”就耐人寻味了,“甲一”意为甲字分坛第一人,即分坛护法,然而如今西北分坛以花为字,护法乃是花想容,这就怪了。难道是教主为钳制分坛护法,秘密发展的另一分坛,但那样的话,又实在太不堪一击了。
不管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作为神教重要成员是无疑的,惨被灭门的消息还是要传给神教总坛的。想到这,我将血梅徽章带在身上,把书柜还原,然后同样以圣书体草草写了个告警字条,离开书房直奔后门而去。因为,师傅在嘱咐神教联络点时,特别关照:联络点附近必设有投信点,方便单线联系的教民交换情报。
站在后门外的大影壁前,四下打望,当看到墙角怒放的红梅我笑了。
一阵摸索,在梅树粗矮的根茎拧开了一个树瘿,露出一个深深的树洞,想必就是这里了。我便将字条投入树洞,想了想又将血梅徽章放进洞中。手探到洞底似乎碰到了一个筒状的物体,顺手取出,是一个传信的竹筒。里面倒出一张字条,同样以圣书体写就,这圣书体原本是神教祭祀用来秘密传抄教中典籍的,如今也用来传递密信。这张字条大意是要赵员外在规定时间内将今年的账簿整理后放入树洞待联络人取走。这位联络人看来注定无法完成使命了。
我便将自己写好的字条以及血梅徽章一齐放入竹筒藏进树洞中。站起身来,正想着字条上所提账簿究竟所指何物,但听得内院传来打斗之声。想都没想,我便纵身而起,循着声音掠去。
去得内院,我匿身在院中一棵槐树上,见笑面玲珑正和一黑衣人在打斗。她怎么也会在此?我心中疑惑。
蓦地,黑衣人发出一根细线,缠住了笑面玲珑的脖子。冰蚕女!我瞪圆了眼睛,但见那线纤细如丝、冰莹透亮,在月色下泛着银光。虽然师傅嘱咐我休要多管闲事,但笑面玲珑与我颇有缘分,我不能见死不救。眼见笑面玲珑慢慢不再挣扎,我也不顾其他,向那黑衣人发出三枚绝色梅影针,黑衣人即刻俯首倒地。
我忙从树上跃下,来到笑面玲珑旁边探她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依然活着。只见她脖子被一根银丝勒住,已有些血痕。我忙去扯那银丝,没想到越收越紧,看来不能使用蛮力,我俯下身子,去寻那银丝的打结处,然后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刚一解开,银线便嗖的一下收缩回去。我替她把了把脉,许是刚才窒息昏了过去,一时半会恐怕难以醒来。
我放下她,回头看了看那黑衣人。那人武功高强,定是没料到除了笑面玲珑,还有一个人在此地,否则恐不易得手。我走近他,他一身夜行衣,身材修长,不辨男女,但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蚕女吧,今晚我恰巧可以看到他的容貌了。我翻过他的脸,确是一女子。虽已有准备,但也着实惊了一下。黑色头巾下,包裹着满头银发,不知是天生使然还是练功所致,脸庞浮肿透明,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见经脉骨骼,眉毛稀少,眼唇灰黑,甚为可怖。我在她身上细细搜索,想看看那银丝究竟藏于何处,却再也没有看到。
也罢,现在赶紧把笑面玲珑带至客栈吧,我背起她,手摸了摸绝色梅影针,刚才情况紧急,一下用掉三枚神针,下次一定要多带些身上。这针是圣女惯用暗器,针尖涂有自制的剧毒,针尾是一朵细小的血梅。一般一针即可毙命。这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本身为秘药炼制,入体后隔三个时辰便化了开去,融入血液,再也无法可寻。
我又回头望了望黑衣人,现在这赵府大院空无一人,估计待人发现定在三个时辰之后了,也许还能让捕头了结了这案子。
我腾空跃起,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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