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龙出了县衙,一时茫然不解,何以贾仕第要前恭后倨,态度转化如此之快?直如换了个人似的。还有黑衣人转移贡税,是巧合还是有意,所有这一切,困扰着自己,无从解答。此时,天近黄昏,庄梦龙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出了城门,又来到了东门外的那家小酒馆。
酒馆内稀稀落落坐了数人,庄梦龙仔细打量,却不见无法和尚,便在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小二见有客到,忙上前问道:“客官,您要点儿什么?”庄梦龙说道:“随便整治两样小菜,你们这里的女儿红倒是极佳,不可错过,给我拿上一壶吧。”
那小二识得他,是日前来过的书生,知道他酒量极大,听他只要一壶,不禁问道:“您要的是一壶,不是一坛?”庄梦龙叹道:“酒无知己,独自斟酌,索然无味,一壶足矣。”那小二应一声,转身欲走,庄梦龙叫住他,问道:“小二哥,和我一起饮酒的那位大师,走后可曾回转?”
那小二说道:“不曾回转。我们这样的小店,只是招呼来往行人过客,不是城里的那些大酒楼,没有多少回头客。”庄梦龙“哦”了一声,心中微感失望,说道:“多谢了。”那小二笑道:“不需客气,您老还有什么吩咐?”
庄梦龙沉吟道:“若是那位大师再经过贵店,麻烦知会一声,就说五峰学社庄梦龙有事寻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二两碎银,塞在那小二手中,那小二推辞不要,说道:“这点小事,如何敢收您的银子,我这不过是什么手什么劳罢了。”
庄梦龙说道:“你虽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大有帮助,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少,务必请收下。”那小二哥道声谢,欢天喜地的收了。见庄梦龙对一个和尚如此上心,不禁好奇,自己受了他的银两,可不能叫他吃亏,说道:“公子爷,我看那和尚酒肉不忌,长相粗糙,不像是个守戒律的好和尚,您心地善良,可莫上了他当。”
庄梦龙想起无法不禁莞尔,笑道:“多谢你的好心,这位大师是游戏风尘,酒肉穿肠,其是他佛法精湛,法力高强,有收妖捉鬼之能,你不可小觑了他,若是他恼将起来,怕不要拆了你这酒铺。”
那小二一听,吐吐舌头,说道:“多谢公子告知,万幸日间不曾怠慢那位神僧,日后小的要是再见到那位神僧,就什么恭什么敬的。”那小二原本不知几句成语,但见庄梦龙斯斯文文,便也喜欢说上两句,可惜就没一句全的。庄梦龙忍住笑,说道:“很是很是,正该如此。”小二说完,转身而去,不多时,端上酒菜,庄梦龙看时,却多了碗肉燕(相当于北方的馄饨)。
庄梦龙说道:“端错了,我没要肉燕。”那小二挤挤眼,悄声说道:“没端错,厨房上多出一碗来,这是小的孝敬您的。”庄梦龙见他年纪也不甚大,人很朴实,不由问道:“小二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二憨憨一笑,说道:“乡下人,没名字,家里排行老六,别人都叫我陈六。”永春县中,陈姓乃是大姓,故姓陈的人极多。庄梦龙说道:“逢年过节,你若是没事,可去五峰学社寻我,我常与人写些对子书信什么的,字还不差,你若来,我便送你几幅对子。”
陈六十分欢喜,连声应是,这时店中掌柜呼喝道:“陈六,天色已昏,还不快去掌灯,难道非等天黑了下来,你才去吗?”陈六忙转身去了。庄梦龙独自坐在窗前,独斟独饮。不多时,官道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四个壮汉抬着一顶红帷小轿,轿旁有一个青衣小鬟,后面还跟着两个老妈子和三四个挑夫,急急赶路。
那轿帘轻探,轿中人低低轻语,就见青衣小鬟脆声说道:“住轿。主人言道,各位大哥辛苦了,好在已到城门前,大家就在此稍稍歇歇脚吧。”众人停在路旁,那四个轿夫也还罢了,可苦坏了轿后的两个老妈子,看到门前桌凳,一屁股坐下,再不起身。
那小鬟站在门外喊道:“小二哥,小二哥,麻烦你取些酒水来,与众人饮用。”陈六听到呼喊,忙跑出门去,说道:“众位店内坐,外面风寒。”那小鬟皱皱眉,说道:“不用了,你只管开坛好酒,与这几位大哥饮用,另外替这两位大娘端些茶水来。”陈六连声应是。
那小鬟又到轿前,拿出了个瓷杯,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巾,细细擦了一遍,又叫道:“小二哥,沏壶上好的乌龙茶来。”陈六才端出酒茶,说道:“稍等,就来。”那小鬟看到陈六衣前油渍,皱眉道:“你带路,还是我来吧。”说着顺手将茶杯放在桌上,随陈六走进店内。
庄梦龙见她只有十三四岁年纪,长得十分清秀,行事说话无不老到,只是过于洁净,暗暗纳罕,丫鬟如此,主人不知是何等样潇洒人物。那小鬟进入店中,浑不向店中众人瞧上一眼,径直随陈六取了茶水而去,众人在她眼中如若无物。庄梦龙听到邻桌一人甚是不忿,说道:“这小丫头好大的谱,真是狗眼看人低。”
旁边一人“嗤”的一声笑道:“她有看过你吗?恐怕你在她眼中连狗都不如。”那人拍桌而起,怒道:“你骂谁?”另一人劝道:“不要闹了,大家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他骂你还不是等于骂自己?”
庄梦龙瞧向窗外,那小鬟倒好了茶,递入轿中。庄梦龙此时已酒足饭饱,因要瞧瞧那家主人是何样人,便坐在桌前不走,只向窗外瞧去,而那主人仍静坐轿中,浑不露面。天渐渐黑了下来,那青衣小鬟拿出一盏宫灯,点了起来,那宫灯质地华美,绘着山草树木,灯光一透,栩栩如生。
忽然,官道南面一人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骂道:“直娘贼,你引洒家跑了三百多里路,可曾甩得掉洒家?”北面传来一阵阴恻恻的长笑,说道:“贼和尚,好脚力,你追老子干什么?”这人说话细声细气,却如尖针直刺耳膜一般,令人浑身很不舒服。
南面那人骂道:“贼厮鸟,你不跑,洒家怎么会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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