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逝,天色幽暗,萧朴捧着那块破碎的“晶体”,呆呆出着神,像是自己的灵魂也要随之而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失去了一生中最依赖的人,昨日里还谈笑风生,今日里斯人已不在!
夜,来了,沉沉的暮色,洒满大地,冷风渐起,空谷呜呜作响,只是萧朴一点都没感觉,双手紧紧捧住那“晶体”,嘴里兀自喃喃道:“爷爷…爷爷…”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夹杂着伤痛、破碎!
夜,似乎很长,至少,萧朴是这样认为,那无尽的黑暗,无休无止,像是千年万年,依然没有一丝光亮,周围寂静的可怕,孤独与彷徨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毕竟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乍失亲人,无依无靠,怎能不害怕?
夜,又似乎很短,昏昏沉沉间,雄鸡啼鸣,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萧朴浑身上下被露水打湿,酸麻异常,跌跌撞撞爬起来,险些摔进悬崖,可他心就像死了一般,没有半分波动!
从怀中摸出那块陈旧的手帕,小心翼翼的包住那块“晶体”,紧贴着心口放好,生怕一不小心,就连爷爷留下的唯一也会消失!
看着山间云雾飘散,萧朴眼中有些迷离,恍惚间,过往的一切都慢慢浮现,爷爷的一言一笑,爷爷的绝世身姿,都在云雾中幻化、拉大,似要飞天而去!越来越远,不知先前是自己所梦?还是自己本就在梦中?
萧朴心中伤感,伸手轻抓,想要挽留住一些什么,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这种心无所依的难受,让人几近吐血!
蓦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就是死个人吗,都一晚了,你还要婆婆妈妈到什么时候?”
萧朴心神一震,忙转过身,见是一个黑衫老者,体态削瘦,眼中有淡淡的青光流动,甚是邪异,站在三丈开外,明明嘴角挂着微笑,却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萧朴心下戒备,道:“你是谁?前来干什么?”
黑衫老者瞥了一眼萧朴身旁的那把剑,道:“老夫田隐,便是木天和所托之人!”说完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木老头明明身受重伤,却又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最后弄得身陨,难道他脑子坏了?不可能啊!古怪,古怪之极!”田隐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只得作罢!
萧朴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又醒悟过来:“原来爷爷真名叫木天和,那我岂不是姓木?不,爷爷还是萧百死,我也还是姓萧!”他心中对天剑宗也起了恨意。
不过眼下对这老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萧百死当初是对他说过已托一故人照看他一二,不过却没提起此人来历外貌等等,是以萧朴也不知这人具体是什么样子,当然不会轻信此人,便道:“我怎样才能相信你?”
田隐讥诮地看了他一眼,道:“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资格疑问?老夫也不瞒你,木天和是老夫生平中最讨厌愤恨的一个人,你可有胆量跟老夫走?”
萧朴咬了咬嘴唇,沉默下来,他不会丝毫武功,对方一看便是武林中人,他的确没什么资格疑问什么,不过对方不论是不是爷爷所托之人都已不重要,是的话,便不须多想,不是的话,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爷爷老友,他在说反话,那便没什么,一种是爷爷仇人,特前来“斩草除根”,自己现在已是对方刀板上鱼肉,去不去都是同样的结果!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又想起自己是萧百死之孙,怎能害怕?心中豪气生发,昂首道:“我跟你走又如何!”
田隐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道:“小子倒有些许胆量,还算识相!你就是不跟老夫走,老夫也会绑你走的!哼!叫什么名字?”
萧朴气苦,可又无法,咬牙道:“我姓萧名朴!”田隐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道:“那你爷爷呢?这些年别人管他叫他什么?”萧朴心下不愉,道:“我爷爷叫萧百死!”
萧百死?田隐一愣,猛得哈哈大笑起来,恨声道:“萧百死…萧百死…哼!百死莫赎?他倒有自知之明!”
萧朴顿时大怒:“你说什么?不准你说我爷爷坏话!”他可以委屈自己,但决不容许别人对爷爷不敬,这是他昨晚的誓言!这一路上爷爷为了照顾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要不是自己不会丝毫武功,爷爷也就不会被自己所累,自然不是现在这种结局,萧朴现在很后悔,很恨自己不争气!
田隐冷冷一笑,道:“坏话?当年老夫和他几次生死相向,说几句坏话又如何?不破口开骂已是瞧他是入土之人了,老夫还不屑于与死人多做计较!”
萧朴心下不忿,“你分明对我爷爷不敬,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是虚伪!”当下道:“那你是我爷爷的仇人了,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田隐露出一丝狞笑,看着他道:“你怕了?不过老夫并不是他仇人,和他并无仇怨,但老夫就是看他不爽,就是要找他麻烦,所以,可以说是他故敌,老夫最大的心愿便是亲手送他入土,现在倒是可惜了!”
萧朴捏紧拳头,咬牙道:“怕你?爷爷从没有教过我怕字怎么写,你再厉害又如何?大不了我随爷爷去罢了!”
田隐看着萧朴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冷哼道:“别摆出一副臭样子,在老夫手中,你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不会有!”
萧朴闻言不由打了个冷战,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诸多酷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寒意!
田隐看萧朴那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就像是看到萧百死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颅,心中大为舒服,暗道总算出了一口长气!
萧朴不再说话,想着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忧色,下定决心要努力练习爷爷所授武学,再不能让别人随意对爷爷不敬,也不用整天看别人脸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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