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间之路 第六十四回 智者（1 / 1）

微风拂过，碧波粼粼，夕阳斜照，雨打萍碎之后，又有破水而出的莲藕，予人以生机，却有缕缕青烟升起，多了分亲切。

这是赵国国君的皇宫，处处显的富丽堂皇，可在皇宫内的一角，却有几处茅草屋，与其余各处极为不同，没有侍卫站岗，没有侍女陪衬，只是那几缕青烟从庭院里慢慢升起。

中堂之中挂着一幅山水，寥寥数笔，泼墨很少，却意境全出，上面横幅只有一个大字“茶。”两面各有数十字，一一看来：

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四碗发清汗，平生不平事，尽问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两人分别坐在一个小小的木桌两旁，小小的木桌之上铺满了各类茶具。这两人，一人身穿粗布麻衣，满脸灰土，正摆弄着炉火，另一人身穿白色锦衣，腰挂青玉，双手玩弄着一小巧瓷碗。

这两人却是亲兄弟，那身穿粗袍者是赵国大王子程羽焕，另一人则是二王子程羽翔。

程羽焕一刻都没停下双手，口中还说道：“一种茶叶的品质，在于它的色、香、形，三方面，即从色泽、香气、口味、外形进行品评。”

忙了一会后，又说道：“我自己认为龙井与乌龙，是最能表达茶叶的，这种茶是狮峰龙井，是龙井茶中最好的一种，狮峰匀称光洁、淡黄嫩绿、茶香中带有清香，是一种馥郁鲜嫩的香味，是假冒不来的，这次你没有被骗。”

程羽翔笑了笑，说道：“大哥，还没好么，小弟都快等不及了。”

程羽焕没有抬头，看着炉火，说道：“心急如何能饮得好茶？”

程羽翔将手中之物，放在桌上，说道：“有大哥在，还能喝不到好茶？”

程羽焕这次抬起头，说道：“你自己一人来，不带羽薇，若让她知道了，绝饶不了你我，你自己就可以了，反而还要把我拉下水。”

程羽翔笑了笑，说道：“羽薇最听大哥的，她才不会把你怎么样。”

程羽焕又忙活一会，说道：“快好了，要喝到好茶，一道工序都少不了，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五大环节缺一不可，你也别只知道喝的好喝，以后有空常来，我教教你，省得以后我不在时，你好自己做。”

程羽翔说道：“还是别学了，我可没这方面的天赋。”

程羽焕一笑，说道：“哪需要什么天赋，备器我就不用说了，选水讲究也不多，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记住这三点就可以了。取火要的是时机，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炙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候汤是关键，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

程羽翔接口说道：“下一步就该习茶了吧。”

程羽焕一笑说道：“对了，拿杯子，快点。”

两人终于品上了程羽焕亲手制的好茶。

程羽焕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着，那入嘴后的清香。片刻，睁开眼睛，说道：“外面可有什么大事么？”

程羽翔将鼻子靠近茶杯，猛吸一口，随即张开嘴，说道：“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老样子，不过那三国的动静倒不小。”

程羽焕嚼着进嘴的茶叶，说道：“戾天是带刺的肥肉，不是那么好咬的。”

程羽翔看了他大哥一眼，慢慢说道：“大哥，你是非常关心父王的，可你为何不出来帮助父王么？若你出山，我们两兄弟齐心协力，该有多好的一个场面啊。”

程羽焕不再说话，程羽翔也不再说话。

中原五国中如果纯按经济状况，赵国当可排五国中第一位，贸易繁忙，土地也很富饶，百姓安家乐业。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赵王程士赫来说，这本难念的经就是他的大儿子程羽焕。

程羽焕自幼非常聪明，非常得程士赫的欢喜，可在另一个儿子程羽翔也展露头脚时，程羽焕在一场病后，却一改平时，不再对国家之事关心，做事也不学以前那么尽心，久而久之，赵王不再对他那么信任，而他也不再过问政事，自己在皇宫偏僻一角建了几间草屋，乐的逍遥，别人怎么劝说，都没有什么作用。时间一长，别人都快忘记赵国的这位大王子了。

程羽焕却更加自在，一心钻研茶道，也不与外面交往，但他的二弟与三妹却依旧对这位大哥非常尊敬与喜爱，经常到他的草屋去玩，兄妹三人，其乐融融。可每次赵王程士赫亲去时，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只能置之不理了。

在外人看来，程羽焕好像是突然得了一场重病之后，被病烧坏了脑袋，变的有些疯癫。可在二王子程羽翔看来，他大哥要强他数倍，以前，每遇到什么难题，他都会跑到程羽焕大哥那里，大哥总是有方法解决，这让他对他大哥越来越尊重。

他曾在他父王面前说过大哥是怎样帮助自己的，希望父王能重用大哥，可每当父王见大哥时，大哥总是一副平时之样，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智者，竟让他父王以为是他自谦，而不承认做出的那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包括程羽薇都不真正的了解大哥程羽焕，他自己也不了解，可比其他人知道大哥的高明，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大哥才会毫不保留，纠正他的错误，为他提出建议，帮助他从事赵国的治理。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赵国大将军钟震，不知道为什么钟震也会有时到他大哥的草屋，但当他出现时，大哥与钟震只是在饮茶。他从未怀疑过钟震对赵国的衷心，更不会怀疑自己所尊重的大哥会做出叛国之事，因为他知道，如果大哥想叛国，他绝不会是大哥的对手。

程羽翔放下茶杯，说道：“大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程羽焕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程羽翔追问道：“大哥，你又何必对我隐瞒什么。”

程羽焕终于说话：“你应该知道大哥的，大哥并不适合宫廷的生活。”

程羽翔大声说道：“难道你适合的就是这几间草屋，与这几杯茶水么，我并不是想你出朝为官，我只是不想让大哥一个人孤独。”

一阵沉默。

程羽焕缓缓说道：“过两天，我要出宫一趟。”

程羽翔想不到大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大哥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出宫了，说道：“大哥是为何要亲自出宫？”

程羽焕慢慢说道：“我想会一会楚天野。”

程羽翔忽然发现大哥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这让他感到激动，说道：“大哥什么时候出宫，要不要我派人手保护大哥？”

程羽焕为自己与二弟倒了杯香茗，说道：“中秋之后，我就出去，钟震会和我一起出去的，这你该放心了吧。”

两人将茶杯举起，慢慢靠在一起，相视一笑。

夕阳西落，智者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