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之所在（2 / 2）

王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道：“那就有劳你了。哎呀，要不是我那闺孙女已经指了人家，我就把她许给你了，多勤快的小伙子……”

老人跟在杨青身后，笑眯眯地上了山。

帮王大爷做好这一切后，杨青不免抱怨，山门库房设得太高，平常往来的纳户出入极不方便。于是对他道：“王大爷，货物沉重，你一人只怕挑不上山，下次若再来，还是在门外叫一声，我听到了就会出来帮你。”

“好好好，有劳小青了。小伙子真是好啊。”王大爷笑得合不拢嘴，感谢几句，便赶着驴车下山去了。

“雨后路滑，大爷你当心点。”杨青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便自顾自地修炼去了。

日日照料百草药园，与山下纳户来往，杨青在山门中所做的一切事情，实际便与杂役无异。

没有师尊长辈教导督促，没有同门师兄弟谈经论道，他几乎已经游离于丹仙门外，不像是一名修真弟子。但凡俗世人的一切也与他无关，他既不需要为生计劳碌奔波，也不用读书识字，考取功名，一切倒显得悠闲自在。

也正因为这样，杨青有完全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按着自己的意愿做事。

丹仙山上一闲人，或许正是他的最真实写照。

杨青帮王大爷干完活后，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这次却不再继续打拳练功，而是在桌前坐定，取出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了四个大字。

“吾日三省。”

写罢，他将毛笔放好，坐在桌前，痴痴地看着，仿佛入了定。

这是他多年自学，读书识字而养成的习惯，每当心情烦乱，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难以理解通透的难点需要突破，他都要写上这么几个字，抛开脑中的一切，专心地思索。

专心致志，可以见心明性。

刚才在帮王大爷之前，他想到的是接下来如何突破，现在便抛开了一切，专心思索这件事情。

“我十四岁练武，两年而成，达到了凡世之中巅峰武者的境界，已经有一代宗师的雏形，倘若著书立说，把自己练武的心得体会和感悟写出来，甚至有可能成为一派之祖，名垂千古。由此看来，我确是练武的奇才无疑。”

这是杨青心中最引以为豪的事情，此时回想起来，也不免有几分得意。

不过，他得意的同时也清醒无比，只要无法以武入道，踏上仙途，自己终究还是凡人。

“我长年居于仙门，已经与修真界有了因果，就算有幸回到世俗，也仍旧会羡慕修士们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本事，难免心有不甘，郁悒而终，一生不得安乐。所以，伍大刚师兄所言‘曲折求道’已是我唯一出路。”

回忆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以及未来可走的路，杨青已经确认自己一心向道，虽无仙缘，却有道心。

既然如此，如何突破的具体办法，也就成为必须找到的关键。

于是，他抛开所有问题，专门思索如何突破后天的限制，以武入道。

什么才是以武入道？

凡俗世人的武功，先由强身健体的外功起步，逐渐练到内脏，运营血气，深入骨髓，直到练出内家真力，便达至高深境界。但这只是练强了身体，只修命，不修性，如果没有足够的心性修为，仍旧只是一介武夫，不可能练出通天彻地的大神通。

只有深入了神魂，触动本质的东西，才可称之为道。

“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技艺之道无分雅俗仙凡，只要潜心钻研，领悟非凡境界，皆可成道，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我所追求的以武入道，无非就是像武功由内入外一般，把功夫练到神魂中去。人的精气神三宝，我已得精气十足，唯独这神意……我的拳法中，还不曾带有自己的意志啊。”

本来模糊的问题，在杨青如抽茧剥丝般的分析与思索之下，逐渐拨开云雾，变得清晰起来。

“那就对了。想要把武功练成一门道艺，任何杂念都是留不得的，唯有洗净一切，只余本心和诚意，才能成就这种境界。”

想到此处，杨青心中也已明了，便起身收好纸笔，匆匆上山。

他习惯把自己的领悟的东西与伍大刚分享，同时也好得到他的指点。

伍大刚听了杨青对武道的理解，惊了半晌，才喟然感叹：“小青，你果然是真正的天才，师兄我不如你啊。你现在离以武入道的境界，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得到了伍大刚的肯定，杨青也越发坚定心中所想。

从此，他回到山下木屋，日日看书，闲坐，照料草园，却未曾再练过一日武功，打过一趟拳，仿佛突然之间就成为全无武功的普通少年。

直到有一日，山上崔执事突然找上门来，向他询问纳户王大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