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讓我獨處。」趙飛英轉過了頭,不忍心看著冷雁智的表情,拿了劍,筆直出了門,沒有回頭。
安息吧……
堆了堆紙錢在村裡的小空地,熊熊的火焰照亮了黑漆漆的天空。
饗靈之夜,連月亮都沒有,不過,星星卻反而更加燦爛了。
夜風吹起了幾張金紙,小小的火苗隨風飄著,整個趙家村連蟲鳴都沒有,只剩下慘綠的鬼火。
趙飛英推來了一車的紙錢,緩緩地灑進了火裡,面無表情,然而眼中的火焰,卻更強、更烈。
冷雁智遠遠看著,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哭出聲音。
好冷,好冷,風好冷,可是心卻更冷。
「飛英回來了……」趙飛英喃喃說著。
「你們看著吧……」
4
即使紙錢燃盡了,趙飛英卻也沒有走。
盤坐在地,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也沒有聲音。
冷雁智靠著牆,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這是屬於趙飛英的聖域,而他,侵犯了這殿堂。要是被趙飛英發現了,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但是……但是……
胸口很緊,喉嚨也很癢,冷雁智死命忍著。
這夜,實在太冷了些,寒風刺骨。而這次,沒有人陪著他。
冷雁智心中一酸。
師兄啊師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替你殺盡這全村的人。只求你,別再這樣……我看得難受……我看得心痛……
靜靜的,一夜過去了,直到東方泛起了微微的魚肚白,趙飛英才緩緩站起了。
冷雁智睜著迷濛的眼看著趙飛英離去,才想到自己必須先趙飛英一步趕回鎮上。
扶著牆,想站起身,卻又無力地滑下。
他全身發熱,正在發著高燒。
怎麼辦?師兄回去看不到自己,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丟下我一走了之……
嘴唇微微裂了,正中的日頭也狠毒地曬著他,冷雁智掙扎著、想移動到陰涼的地方,卻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
好渴……他舔著滲著血的唇……太陽晒得他好暈……
一道陰影籠罩住了他,他吃力地抬頭……
「對不起,師兄,你聽我解釋……」冷雁智哭了。
趙飛英摸著冷雁智的額頭。
「你發燒了。」
「我可以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冷雁智發著冷顫,趙飛英脫下了斗篷,把他結結實實裹住了。
「師兄……你不要生氣……不要走……」
趙飛英把冷雁智打橫抱起。
「師兄……你不要趕我走……讓我陪你……」
趙飛英抱著冷雁智,往市鎮的方向快步走去。
「師兄……」喉嚨好乾,冷雁智突然掏心掏肺地咳著。
「師……」
「噓,沒關係了,我找到你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不要生氣……對不起……」
「這位兄弟怎麼了?」
「發高燒。從我一找到他,他就一直發著夢話。」
「怎麼病的?」
「凍了一晚上,又吹了一晚的風。」趙飛英盯著躺在床上的冷雁智,後者臉色蒼白得嚇人。
「燒退了,再吃幾帖藥就沒事了。」
「多謝大夫,我送您出去。」
難過地睜著鉛重也似的眼皮,冷雁智看著趙飛英的背影。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說老實話求他原諒,還是裝可憐讓他心軟?
怎麼辦?
又是一陣忍不住的劇咳。
急急開門進來的聲音。
「還好嗎?」趙飛英拍著他的背,冷雁智好不容易止了咳,蒙上了被子,不敢看他的臉。
「喝杯茶,潤潤喉。」
冷雁智接過了杯子,緩緩喝著,遲疑著該怎麼開口。
「師……」難過得捏著自己的喉嚨。痛死了。
「少了頭麻雀,多了隻烏鴉。」趙飛英輕輕笑著。
冷雁智委屈地看了他的師兄一眼。我都這麼難過了,你竟然還取笑我?
「三天以後就好了,麻煩大駕這三天別說話。」趙飛英微笑著,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在床邊。
他……沒有生氣?冷雁智戰戰兢兢地瞄著趙飛英。
「我真該把你吊起來打屁股。」趙飛英看了冷雁智一眼,冷雁智嚇得連忙又蒙上了被子。
「知道自己怕冷,連件斗篷也不加,就站在外頭吹一夜的風。」
冷雁智想解釋些什麼,一開口,喉頭卻又痛得緊。只得咬著唇,繼續挨著罵。
「說好待在客棧,卻又跑了出去,連紙條也沒留,讓我找了兩個時辰。」
蓋在被裡的冷雁智,眼淚又忍不住了。
「燒得胡言亂語,讓我五天來找了三十幾次大夫。大夫家裡還有人有身孕……要不是大夫心腸好,三更半夜都肯出診,這麼偏遠的小鎮,叫我去哪搬救兵。」
冷雁智仍然蒙著頭,淚水卻一滴滴沿著眼角流下。
「叫我吊了五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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