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舍友小郑和小张都挺漂亮的,好像家庭条件也都不错,换衣服的时候经常互相攀比衣服的价格,再问我和小莫的衣服价格,头几次我们老实回答了,被她们笑,说没有超过300块的衣服怎么穿得出去。有时她们俩还问问我瑾培在哪里上学,怎么来了一次就不来了,我告诉那是我弟弟,她们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
军训时要求天天穿制服,我两天洗一次,小郑一星期洗一次。有天早晨我起得有点晚,小莫催我快点,我要去阳台收洗好的制服时,发现我的制服不见了,而小郑已经穿了一星期的制服泡在盆里还没洗。小莫嫌恶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我给辅导员请个假。
中午小郑回来的时候,我有点生气地问她为什么把我的制服穿走,她脸上的诧异虚假得无可名状,说:“哦?那是你的吗?我还以为是我昨晚晾起来的……原来我还没洗啊,对不起哦。”
“自己的衣服还认不出来吗?”我火起,指着她身上我的制服,“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制服怎么去参加军训?!”
“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我怎样?跪下求你原谅吗?”她不屑地回了我几句,然后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方言,小张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窃笑,小莫皱着眉头,叫我别跟她们计较,被她们用方言骂了还没办法还口。
当晚,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妈妈问我为什么哭,我却说不出口,只说想家,想爸爸妈妈。有苦难言,咸咸的泪水尝起来竟带了少许苦味,那时我觉得我挺没用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哭。
我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手机响起来,瑾培的号码。我接起,说了几句,他问我声音为什么那么沙哑,我说军训太累,感冒,他作罢,叫我早点休息。我回到宿舍,小郑就把我的制服往我手里一塞,然后睡觉去了。我一看,她没洗就还我了,而她自己的已经洗好了晾在阳台。我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到阳台把制服洗了。
夜风吹着我因为生气而发热的耳根,我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陷害了人还能理直气壮的人,他们心里难道不会感到不安和愧疚吗?忽而想起瑾培那段关于道德和伦理的言论,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七
自那次制服事件之后,我和小郑就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互相都不太搭理。要一起住四年的舍友,一个月不到,就把关系弄僵了,真无奈。我自认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可是我感觉小郑有时候会说一点我不太喜欢听的话,似乎特别针对我,我有时不甘示弱回两句,有时就听而不闻。后来我才知道,我和瑾培一起来宿舍的时候,小郑刚和高中的男朋友分手,看见瑾培和我“恩爱”的样子,心理受的刺激不小。我有点可怜她,后来对她也能包容一点了,终于平静了点。
国庆的长假,她们几个够能回家,我家里太远,回去再回来不方便,又累,只能留在学校。放假前一天中午,她们几个收拾行李,下午就会各自坐汽车回家。我躺在床上,听她们议论着回家之后要去哪里哪里玩,让妈妈做什么什么好吃的,心里非常后悔自己高中时候一个星期可以回一次家,却总是不爱回去。真的到了远方,想回家却无法回家的时候,才懂得家的温暖。人,就是这样,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懂珍惜,不见棺材总是不掉泪。
身在异乡方才得知,人希望到远方去,于是越走越远,猛然回头,发现到得了的是远方,回不去的是家乡。
班长来宿舍收离校单,我才想起昨晚发下来的离校单还在我桌上,我忘记告诉她们了,于是赶紧下来找给她们签。本来这只是件因为我马虎而延误的小事,可是小郑忽然嘟囔的一句“自己回不去,就故意不想让我们签离校单。”让我心中的郁闷爆发成一阵无法压抑的怒火。我咬唇忍住,解释道:“班长拿来的时候你们不在,我睡觉前忘记告诉你们了……”
“没关系,不是都签了交上去了吗。”小莫安慰我。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忘记。”小郑耸耸肩,“我得检查检查车票,会不会也被某些人偷去藏了起来……”
“能回家了不起?”我瞪了她一眼,“真那么了不起就考到北大去啊。”说完之后我并没有解气的感觉,其实我对别人恶语相向的时候,心里不比别人好过。
“你个外来妹说什么呢?你自己不也没考多好?!”比我高了快十厘米的小郑叉着腰一步站在我面前,伸手推了我一下,我向后退了一步,头撞在柜子上,嘭的一声,虽然不痛,但是却让我失神了好几秒,泪水渐渐浮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吧?”小莫和小张都过来看我,小张拉了一下小郑,对她说:“你有点过分了”,小郑这才撅着嘴向我说对不起。我沉默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小莫揉着我的头,问我到底撞疼了没有。
有人敲门,大家以为班长又有什么事,小张跑去开门,在门口愣了一下,叫我:“小薇,你家那位来看你了。”
小郑比我还紧张,呆呆看着我,咬着下唇,好像很怕我为了报复她,把刚才的事告诉瑾培。我其实没那种打算,一心都想着他哪来的零花钱坐车过来这里。
或许也是因为军训,瑾培的肤色变成健康的小麦色。他的流海短了些,明显剪过,不花哨的运动t恤及牛仔裤,背后背着个nike双肩包,整个人显得清爽而利落。他原本低头正在收mp4的耳机,不经意地抬眼看我一下后,脸色变了变,将我三个舍友一个一个看过去,走进来问我:“哭什么?”
我抹了抹眼泪,偷偷瞥了眼小郑,她怯怯退后,低下头去。我那时有点邪恶地想告诉瑾培她推我的事,让她至少被瑾培瞪一眼,吓吓她也好。可惜这念头一闪而过,心里有个善意的声音对我说,毕竟还要相处四年,如果真跟瑾培说了,谁知道瑾培会做什么。我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被班上一个高大的女孩恶作剧绊倒了,同一个班的瑾培当时就冲上去,用他胖墩墩的身材那女生挤开,按在地上用肉乎乎的小拳头狠狠地揍。结果是被老师拉开,以“欺负女同学”的罪名叫家长,回家被教训。事后他把被爸爸揍肿的屁股给我看,奶声奶气跟我说:“谁敢打我姐姐,我就去打谁,才不管男的女的。”这种时候回忆起来,还真温馨……
“没事,我只是想回家……”说出这句话后,我看见小郑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瑾培是真相信我还是假相信我,戏谑地调侃:“你多大了,想家还哭啊,不嫌丢人……”在外人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他谈笑自若,故作友善,然后暗示性很强地对我说:“爸妈这几天似乎很关心我的行踪,一天一个电话问我十一长假的计划。”
“你怎么跟他们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心提了起来。
瑾培坐在我的桌子上,狡猾地看着我。“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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