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看样子要泡汤了,想起唐梦难得一见的美丽,我暗暗可惜。
热闹祥和的除夕夜,闹到三更才勉强抽身回房。年关已过,又是一年,我听见了窗外劈劈啪啪连成一片的鞭炮声,响得酣畅淋漓,果然是一派辞旧迎新的气象。
唐家堡屋檐下听着同样炮竹声的千余门众,正怀着千余种心思静待新年。
第十六章欲罢不能
三天后,年初三,正是唐门历年来集会的例日。象过去一样,一干子弟在辰时齐集在唐门主厅外的空场上,还是壁垒分明地分成两群。我仔细注意了一下,唐梦没有来,应该是被唐斐不知用什么借口留在房里了。
我和唐斐对视了一眼,并肩入厅,缘茶已经在里面恭候了。
厅中分立两侧的正是那一晚接风宴中的一干唐门菁英,我看见了唐仪漠然的眼神,还有唐殷看好戏的表情。
确实是全安排好了,我站在唐斐身边,听他朗声宣布自今往后掌门之位归于唐悠,看着厅内众人凝眉肃目,点头称是,厅外数百弟子先是一阵骚动,待唐斐作了一个手势后复又鸦雀无声。不得不承认唐斐是有统御唐门的能力的,这一场戏竟演得如此肃穆庄重、有模有样。
前后半个时辰,唐斐将印信令牌一样样交到我手中,我一一躬身受领。最后他站到唐仪那一列最前方,领着众人齐齐向我施礼。
我独自站在厅首,环视眼前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屏息静气等我说话,若是要配合刚才的阵势,我该说些慷慨激昂、至少也是好听的漂亮话,甚至当众立威才对;可是我没有心情当着这么多人表演,只是拱了拱手:“唐悠年轻识浅,今日初掌唐门,实在不胜惶恐,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诸位海涵。厅内弟子留下议事,大家这就散去吧。”说着朝缘茶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把他送出大厅。
眼看下面众人走干净了,我微笑着朝唐斐点了点手:“到这里来。”
唐斐显然弄不清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迟疑了一下才朝我走过来。我心里暗暗计算,堪堪见他迈出三步,身形疾起,闪身到了他面前,伸左手扣住了他的脉门,右手已经贴在背心灵台穴上,缓缓透入一股内力。这几下动作突如其来,站在下面的众人来不及反应,纷纷失色。
唐斐盯住我的眼睛,惊怒交加:“悠,你……”身子慢慢软倒。
我松开手,任由他倒在地上,冷笑道:“内力全失的滋味好不好受?自今而后,你就只是个废人。你当年将我逐出此地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厅内一片寂静,站在这里的都是会看情势的人,不会在局势未明前贸然出手,数十双眼睛看着唐斐在地上挣扎。唐斐奋力抬起头望着我,脸上表情不住变幻,终于慢慢宁定下来,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你根本放不下,是我看错了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目中渐渐透出凄苦之色:“输在你手上,我也不算冤,唐悠,你告诉我,我何时中了你的暗算?”
我朝四下扫了一眼,人人都是满脸惊疑不定,想必在思量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下手的,当下也不理会,依旧对着唐斐悠然微笑:“除夕那天晚上,你见酒就喝,看也不看,我觉得放过这个机会未免可惜,就往你的杯子里放了一撮灵净散,适才你灵台穴被掌力一冲,药力自然就发作了。”
“灵净散,灵净散……”唐斐失魂落魄地喃喃念着,眼中突然精光大盛,狠狠对着我:“唐悠,我以君子待你,你以小人报我,我便是作了厉鬼也不放过你!”一字一句,怨毒入骨,可惜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瞧着他:“原来……你竟是个君子,我真是失敬了。你不觉得由你来讲君子小人是很好笑的一件事么?翻旧帐虽然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也想问问大家,往毫无防备的人身上同时下了金银环花之毒,再推入玄幻阵中煎熬,算不算是君子的行径。”
几声抽气声响起,唐斐的脸阵青阵白,不再说话。
再最后补充一句,算作结论:“你活着尚且不能拿我如何,死了更加没什么可怕,我放心得很。你也不必担心,在没有拿你开心够之前,你连变厉鬼的机会也不会有。”
唐殷忽然上前一步施礼:“掌门人既然如此深恨这唐斐,不如将他立即处死,以免养虎遗患。”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灵净散是我调制的药,解药也只有我配得出来,他从此什么也做不了,你无须多虑。”
不再去睬唐斐,从桌上取了两块令牌掂在手里:“各位既然奉唐悠为掌门,我却之不恭,只有暂居此位。只是当一日掌门便应行一日之令,各位也当凛遵才是。”
许是我对付唐斐的狠辣手段把他们吓住了,纷纷点头称是,我唤过唐仪和唐殷,各递了一张令牌:“明天一早,唐仪偕同唐群启程到金陵掌管天香楼,代管唐梦的位置;唐殷和唐昭同行,南下大理,接掌本门在大理的分处,叫原来的执事唐洛回来好了。”
此言一出,唐仪唐殷互看一眼,都是一脸不情愿;分立两旁的唐群唐昭也面露不豫。且不说要远离唐家堡变相流放;唐群是外来弟子,唐昭则属于嫡系宗亲,这样的安排委实难为了他们。
我肚里暗暗好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大家都知道峨嵋绝顶三派之约已近,此去生死胜负难以预料,必定得先立继任人选才行。二位均是本门顶尖的人才,两派弟子也都是本门的好弟子,若是为了此事伤了和气就大大不妥了,还请两位为了本门的安危存亡暂时远离些。”瞥了唐斐一眼,“人选之事,唐悠自有分教。”
我的理由虽然破绽不少却冠冕堂皇,一下子很难驳倒,唐仪看看唐群,唐殷看看唐昭,双双相看两相厌,我微笑道:“嫡系外来,都是我唐门弟子,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办法,四位就趁此机会多亲近亲近好了,可不要辜负了在下的一番苦心。”
这件事就此定局,我命人把唐斐锁到唐家堡最西边的柴房里,想了想又吩咐:“传令下去,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许让唐梦知道,就说唐斐为赴约一事闭关修练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我回到房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很久很久没有这般恶劣地骗过人了,相反地,一直被人算计,在金陵被左回风算计,回到唐门之后又被唐斐算计,胸中的闷气越积越多,终于忍不住要发泄一下。
唐斐想借我之手把唐仪和唐殷调离唐门,他自己总也该付一点代价的。
把唐仪和唐殷调离唐门的话,回头唐斐再登掌门之位就会顺利得多,没有人争得过他了。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唐斐过去可以藉两拨人马的矛盾取得平衡,今后却很难说。与其让他们留在这里勾心斗角,还是远远调开的好。唐仪由唐群陪着,唐昭监视唐殷,谁也不能任意折返,就可以稍稍放心了。
若是唐斐没有被我“废去武功”,他们两人今天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离开吧?特别是当众要我处死唐斐的唐殷。不过……我既然明言了灵净散有办法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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