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落到棋盘上,便会发生变化……在无穷变化下令白子反败为胜,这才是乐趣所在。”
苏离不禁哑然:“不愧是皇叔,真是聪明得紧,能想出这种行乐的法子。”
苏渊将棋子放下,低头道:“臣惶恐,臣并不见得聪明,只是略略晓得取舍的道理罢了。”
当时苏离只是颌首笑了笑,并未深想这话里的意思。
不到三日,他已有把握将黑子杀得片甲不留,但他仍在寻求一种最完美的解决方式,不必损耗一兵一卒的方式。
取舍的道理?
他懂,但他还做不到。
苏离自晚膳后便一直守着这方奇局,忽然回过神来,竟有些昏沉,一时生出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几更了?”苏离低声问道。
总算想起问时辰了!
刘福一直盯着那尊金漏,立时道:“回陛下,已过人定时分,亥时了。”
“恩。”苏离点点头,道:“原是该歇息了,不必留人,你们都退下吧。”
刘福沉声领旨,一溜侍女鱼贯而入,安静有序的为皇帝更衣梳洗,另有掌灯宫女将灯火一一熄灭,只留龙床头尾各一盏以及暖玉条案旁的四盏灯火。
刘福将帷帐一层层放下,放到最外层时,他微微躬身,双眼在殿内不安的转着:“陛下,那……内禁卫……”
苏离沉吟道:“老规矩,撤了吧。”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又安静下来,只有此刻,这静谧才属于他一人。
他原地转了个圈子,忽然的空虚令他有些手足无措,金漏的刻度已从亥时向子时前进了半格,仍然没有困意。
又转了半个圈子,他的目光落在那局棋上,方寸之地上黑白相间的诡异战事令他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他叹了口气,摸到暖玉案下的金栓。
一幅幅卷轴被舒展开来,很快铺了一地。苏离望着画中形态各异的那个人,露出餍足的神情。
忽然,不知第几重帷帐动了动,苏离警觉地竖起耳朵,脑中浮现出那个黑衣劲装的人。
到底还是来了,撤去所有的内卫果然是正确的。这样想来,他的肋下又隐隐作痛,那人疾言厉色却隐忍退后的样子令他情不自禁微笑,原本已被画卷填满的心房又空了下来。
苏离并未起身,仍闲闲端坐在地上,只是右腿暗中蓄了劲力,已被不时之需。
十步外,最近的一重帐幔后逐渐映出一个纤瘦的影子。
那是最薄的一层宫纱,除去绣着龙凤呈祥的那部分外,其余地方都是半透明的银红纱料。
那人走到那层纱帐前,便停下不动,不知他是否已经看到苏离对着画像,痴妄的神情。
夕文把红线放在暖金阁外便一个腾身不见了。
“你去哪里?”红线低呼。
“随便溜溜,你们慢聊。”夕文的表情已隐藏在夜色里。
和上次来时一样,整个寝宫安静而优雅。红线慢慢行走在暖金阁里,皇帝的寝宫竟然没有一个侍卫,这令他很奇怪。
但转念一想,他便明了。
那人是在等候某个常来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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