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想必是不方便当着傅孤晴的面说的。司马良人看着儿子眼上蒙着纱布,面上又都是磕碰造成的伤痕,忍不住又讥讽了两句:“你武功怎么差成这样了?虽然看不到,但连路都不会走了么?”
司马凤不能说是自己给迟夜白使的苦肉计,冲司马良人严肃点点头:“确实有些眩晕。”
“那便去看大夫吧?”傅孤晴急急将他拉起。
司马良人十分信任迟夜白,见自己儿子看着并无大碍,料想若是有大问题迟夜白是断不可能扔他一个人在城外自己先回家的,于是在一旁提醒:“不如先去问问甘令史?他和他新收的那个徒弟对毒都很有研究。”
甘乐意和宋悲言正在小院子里欢快地捣药。
两人最近在海边找到了颇为珍贵的鹰嘴贝。鹰嘴贝捣碎后是多种解毒药剂的重要配方,甘乐意提着一包袱皮儿的鹰嘴贝,已经乐了三四天。
宋悲言见他乐,也跟着他乐,虽然捣药的工作大部分由他完成,甘乐意大多数时间只是端着杯茶水站在一旁,凉凉地提醒他“这个不够碎”“那个又太碎了”“总之不能太碎也不能太不碎”。
傅孤晴、司马凤和阿四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两边的人都吃了一惊。
傅孤晴:“甘令史,你怎么不剔骨头了?”
甘乐意:“司马凤,你怎么瞎了?”
宋悲言:“甘令史也不是天天剔骨头的,最近又没有人命案子。”
阿四:“是啊,瞎了!”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乱纷纷。
司马凤动动鼻子,露出一丝笑意:“甘令史,你们还煮了什么吃的呀?”
他虽然蒙着眼睛,但对院子极为熟悉,循味而去,揭开了院子一旁正炖煮着的一锅猪蹄。
傅孤晴和阿四都紧张起来:“别乱走!摔了怎么办!”
司马凤被猪蹄烫了一下,觉得还不够软,又放下走了回来。他虽然目不能视,但走得毫不犹豫,几步就回到了傅孤晴身边。阿四呆呆看他,终于明白自己少爷在山路上说走不了要迟夜白牵、在马上说坐不稳要和迟夜白一起骑,全都是做戏。
眼睛刚刚失明的时候,司马凤确实有一丝的惊慌。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又见多识广,可双目失明绝非小事。但这惊慌很快就被迟夜白弄得烟消云散了:他背着自己去寻溪水,又喂自己吃下那颗神药。
迟夜白竟然比他还惊慌,这让司马凤很吃惊,又觉隐隐高兴。这意料之外的亲近——甚至可称为亲密,令他舍不得。
于是他便利用了这一次意外,想尽办法赖在迟夜白身边。
迟夜白脸皮和纸差不多厚薄,肯定是不乐意的;但不乐意归不乐意,他也不可能真的撇下自己不管。司马凤一路上愈加肆无忌惮。他中意这人已经很久,平日言语调弄已有足够乐趣,此番好不容易有了肆无忌惮的机会,怎么肯放过?
这种隐秘的愉快,多一分是一分。反正迟夜白绝不会真恼,司马凤自然也任由自己装糊涂。
不过无论日夜眼前都尽是漆黑,偶尔意识到这一点,司马凤心内确实也觉得不安。但迟夜白永远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保证他不会摔倒,也不会跌伤。
司马凤其实就算自己走也不会因为看不见而受伤。但被人这样小心地守卫着,且又是迟夜白,他始终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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