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几分钟后,马扬忍不住了,开始切入“正题”:“贡书记,我那份给国务院研
发中心写的情况报告绝对不是背着您在告谁的刁状。当时的情况是……”
贡开宸忙挥挥手:“就算是告刁状,也没什么不可以嘛。谁说省委、省委书记
就不能告了?党中央没这么说过吧?党章上也没这么规定吧?你的那份情况报告,
批评省委在大山子市和大山子矿区一系列问题上处置失误……”
“贡书记,我写那份情况报告的本意,绝对没有要批评省委的意思。我在大山
子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大山子问题感同身受,可以说有切肤之痛。我很清楚,
大山子问题的造成,绝对不是哪一届两届省市委的责任。它也不是我们k省一个省
的问题。当时,国务院研发中心有两个同志针对特大型国有企业的问题来搞调研,
经人介绍,找我聊了那么一聊。我把我在大山子工作的那点经历和感受跟他们说了
说,他们非常感兴趣,就动员我写成文字……我真没想那么复杂……也没想到这份
情况报告居然一直捅到了总理和总书记那儿,最后会给您添那么大麻烦……说实话,
当时如果我真是存心使坏,要跟您、跟省委作对,后来打死我,我也不敢退了那几
张火车票,让全家人陪着我继续留在k省面对您和省委一班领导同志。我这有一比,
也许不恰当,就像当年张学良犯上发动西安事变,本意确实只是为了促蒋抗日。否
则,事变结束后,他绝不会又冒那么大的傻气,护送蒋介石回南京……”
对马扬这一番长篇表白,贡开宸嘿嘿一笑道:“这么说,你留下来,也只是为
了表明你的光明磊落?”
马扬恳切地答道:“我还不敢这么说。其实我留下来,也是有私心的……”
“哦?说说。说说你的私心。”
“多年来,我一直以自己是k省人而骄傲,因为k省作为中国的工业大省,拥
有中国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特大型国有工矿企业。可以这么说,中国早期的社会
主义工业化是踩在我们k省人肩膀头上起步的。而这份家当,正是我们k省人的父
亲和爷爷亲手创下的。作为k省父亲们的儿子,k省爷爷们的孙子,怎么能让这份
家当败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呢……说实话,当初策划调离k省,翻来覆去痛苦了好
些个晚上。而决定退掉火车票留下来,真的只花了几分钟时间,我自己都为自己如
此‘反复无常’而感到吃惊……”
“我爱听你这番‘甜言蜜语’。但我更希望听听你的具体打算。”
“具体的……反正我已经留下来了。我这人到底值不值得省委信任、我这颗小
棋子到底往哪儿搁,就全听您的了。要杀要剁,反正也就这一百来斤。”
贡开宸笑道:“好嘛,都开始跟我论堆了?!”
谈话气氛如此协调,完全出乎马扬的意外,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忙暗中盘算
了一下,便想趁机模一下省委书记的“底牌”,迟疑过后,便问:“……您觉得,
大山子有我这样的人干的活儿吗?”
“想到大山子去当一把手?”贡开走马上明白了他问话的意思,便含而不露地
反问道。
马扬脸微微一红,忙“撤退”:“我没这个意思……”
贡开宸把眼睛一眯,再问:“那是什么意思?”
马扬淡淡一笑道:“什么意思,最后也得由组织决定。”
“哈哈……果然名不虚传,你这个不老不小的中滑头!”贡开宸大笑起来。
这时,一直在楼下那辆奥迪车里守候着的郭立明急匆匆跑上楼来向贡开宸报告,
省军区首长打来电话,说,去马公岛视察这次军事演习的中央首长可能要比原定的
到达时间提前两小时。贡开宸一听,立即起身告辞。马扬忙叫了一声:“黄群,贡
书记要走了。”黄群即刻从小扬屋里跑来,问:“贡书记,您不再坐一会儿?”贡
开宸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笑道:“再坐就惹人讨厌了。”黄群忙说:“您这样的
贵客,稀客,我们盼还盼不来哩。”已经走到楼梯当间的贡开宸立即转过身来,笑
指着黄群的鼻子说道:“俗套了吧?这么说,就俗套了。”黄群的脸却一下红起:
“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贡开宸挥了挥手,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走去:“行了行了,别在背后骂我就
行了。马扬,今天晚上咱俩谈得不错。但有一条,你可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谁再
让你整谁的‘黑材料’,只要跟咱们省有点关系的,都想着提前跟我这个省委书记
打个招呼。眼里没这个省委书记可不行哦。啊?!”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关照道
:“这两天你不是正闲着吗?有本书,你找来翻翻,是军区一位中将副司令员前两
天在饭桌上推荐给我的,叫什么来着?”
郭立明忙应道:“《战略论》。英国人利德尔。哈特写的。”“知道这个利德
尔。哈特吗,大学兼职教授同志?”马扬忙说:“不知道……”
这时,贡开宸已走到奥迪车跟前了:“找来看看。看看。还是得多读点书嘛。
听说你跟美国那个卡特总统似的,业余时间挺喜欢鼓捣一点木工活?那是美国政客
在作秀哩。你学他们干啥?还是得多读点书,军事方面的也应该读一点。这个利德
尔。哈特,是上个世纪英国的一个大军事学家,在西方军事学界很有点影响。这家
伙鼓吹战略上要搞迂回,反对正面跟人死拼硬打、抬杠顶牛。我看哪,这本书,正
适合你。啊?去找来翻翻。”
贡开宸的车刚从视线里消失,马扬便大步跑上楼去翻找那本《战略论》。他记
得他们家收藏过这本书。他很早前就听说过这位国际军事学界的巨子。刚才只是不
想让贡开宸扫兴,才故意说“不知道”的。但书买来后,也的确一直没看。这一搬
家,又全搁乱了。找了一会儿,还真把它找到了。随手翻了翻,却一点读它的心情
都没有。满脑子都在复映着贡开宸今晚说过的话,眉目间传达的各种“信息”。他
一点一滴地回味,寻找可能的迹象。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不安和激动,
都集中到了这一个问题上:“他真的会把我放到大山子去当一把手?可能吗?”但
只要稍稍往深人里一想,他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把我放到大山子去当一把
手,方方面面的阻力太多。很不现实。贡开宸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气魄和胆识。不可
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几个“不可能”一念叨,心里似乎又平静了
许多。但就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机响了。直觉告诉他,这电话很可能是贡开宸打
来的。贡开宸有一个重要决定要对他公布?他一把抓起电话。果然是贡书记。“…
…你准备一下。准备在最近一次省委全委会上,给全体省委委员讲一讲你打算怎么
解决大山子的问题。”血开始往上涌,马扬竭力保持语调的平静,紧握电话,问:
“为什么要我去讲?”
“让你讲你就去讲!但有一条,别尽讲空道理。不是让你去给省委委员们上课,
而是去接受考核。听明白了吗?是上考场!”
哦,上考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浑身的血又一次向上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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