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着我,随后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我知道我说了事实,我眼睛微眯,看了一会沉睡中的张家涵,又将视线转移到洪爷脸上,我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一边问:“原来你看上的同性对象是张家涵?”
洪爷闭上眼又睁开,冷冷地说:“我是看在他面子上才容忍你呆在这,别试探我的底线。”
“你心里藏着的那个背影,那个离你而去你追不回来的背影,就是张家涵没错吧?”
“我说了,别试探我的底线!”洪爷盯着我道。
“你有轻微的愤怒,在说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如果我说的只是个事实,为何你要愤怒?你愤怒是因为你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我点点头说,“怪不得了,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你不愿承认的,是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还是你看上的同性是张家涵?抑或两者皆有?”
洪爷猛然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提过去咬牙说:“臭小子,我说了别试探我,你是不是没试过被人一节节掰断关节?嗯?不如我从你漂亮的小指头开始怎么样?”
我眨眨眼,看着他说:“我明白了,你两者都不愿承认,所以你对张家涵不好,在他作为你的下属为你工作的时候,你肯定虐待过他,你是一个施虐狂,啊,也许不只虐待,”我挑起眉毛,“你还侮辱和伤害了他,你知道他那样软弱的人致命的伤口在哪,于是你试过使劲往上踩,对不对?”
洪爷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直冒,他低吼一声,猛地伸出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伸手掰,同时开始挣扎,并狠狠拿脚踹病床。
我刚刚已经观察到张家涵的眼皮稍微动过了,他快醒来,很好,我要他一醒过来,就看到洪爷试图杀死我。
他对洪爷是那种长年累月积淀下来的恐惧,我当然可以将他脑子里对洪爷的记忆全部抹去,但这样一来,没有恐惧作为屏障,以他的低智商,没准就会不设防地接近洪爷。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恐惧转换为愤怒,加上压抑的怨恨,不愁张家涵不彻底厌恶这个人。
不过洪爷的力气实在有点太大,我不得不屏息从口袋里摸出光匕首准备不行就直接插入他的下腹算了,那样解决虽然会惹来更多麻烦,但也不失为一个简洁有效的好办法。但不到两分钟,我听见如预料中听到张家涵床上传来声音,紧接着哐当一声响,他大概是拼了力气将挂着点滴的架子推倒。
洪爷面露喜色,立即推开我,转身奔到张家涵床头,我揉着脖子咳嗽了一会,才慢慢从地上爬起,哆嗦着扶着轮椅想爬上去,花了好多力气,才气喘吁吁地坐好,然后我看向张家涵,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睁开,看着我目光露出担忧和心疼,颤巍巍地朝我伸出手。
我立即伸过手去握住他的,弯腰伏在他枕头边把他的手贴在我脸颊上,然后冲他微微笑了笑。
我的张家涵,能再见到你,再看到你能活下去的确凿无疑的证据,你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
再也没人能在我面前欺骗你,打你,虐待你或侮辱你,小冰会照顾你,给你钱花,让你做能让你高兴的事,哪怕只是无意义地熨烫衣服,只是无意义地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营养成分流失严重的饭菜,小冰也让你去做,没关系,没有意义,不能带来实际性利益,不能用理性进行分析,也没关系。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我一瞬间有个荒谬的念头,也许他读懂了我脑子里此刻想的内容,但那绝无可能,他没有经过心理学训练,他不懂催眠,他不可能明白我在想什么。
但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理解我,他似乎想努力说什么,但氧气罩阻碍了声音的传播,我看着他,我知道他必定又是在说,乖,哥没事,小冰是好孩子之类。
我当然是好孩子,他当然也没事,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废话,但我平生第一次,因为这几句没说出口的废话,我感到由衷的高兴。
“张家涵,家涵,你看看我,是我,你看看我……”洪爷握住他另一只手,一迭连声地说,“醒了是吧?觉得怎么样?我叫医生来……”
张家涵努力地呼吸着,转过头看他,似乎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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