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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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有必要。他和您儿子很熟吗?”

“他当我们的家庭医生已有12年,他目睹了罗伯特的成长。”

“他也没发现毒品问题?”

“没有,否则的话我们也会发现的,那就会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先生们,我不相信你们关于吸毒的推论,肯定是杀错了人。”

沃特克说:“可是证据很充分。您打算怎么跟您太太说呢?”

哈比希博士没有给海梅斯大夫打电话……他们在去哈比希家的路上先去了医生的诊所,候诊室里还等着三位病人,医生听说此事后立即停诊,请病人们回家。“很对不起,我现在得出急诊,请你们明天早上再来,抱歉。”然后他拥抱了哈比希。

“真不可想象,我的上帝,怎么跟盖尔达说呢?”医生用求援的目光看着沃特克和赖伯,“她是一位很脆弱的女性,听了会得心肌梗塞的。”

沃特克说:“大夫,正因为这样,我们请您一块儿去。”

“这种打击会致人死命的,我作为医生也无能为力。”

“不是有镇静剂和稳定血液循环的药吗?”

“您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刑警,您不信也得信: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的心和一般人的心反应不一样。”

沃特克不吭声了。他想,这倒是新鲜事,医生居然也读通俗小说,那里面讲到母亲的心会出血……我见过多少闻讯而倒的母亲,但一阵虚脱以后,她们便怨天尤人,比男人更厉害。

哈比希插嘴说:“让我来告诉她,海梅斯大夫在场,刑警先生们,请你们先不要露面,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沃特克谨慎地说:“恐怕免不了要跟您太太交谈几句。”

海梅斯大夫对沃特克这句话有点不高兴。他说:“这要由我做医生的来决定,究竟有没有可能和必要,我担心得马上把她送医院,她没有能力接受讯问。”

“别想得太严重了。”沃特克催他们快出发,他不喜欢长时间讨论理论问题,讨论来讨论去,重要问题也会变得不重要了,“可以出发了吗?”

哈比希点点头。海梅斯的汽车跟在后面,直到开近哈比希家的门口,他才超到前面去,首先停下来。恰好这时候盖尔达站在起居室的窗口向外张望,她看见头一辆汽车是海梅斯大夫的,第二辆车没有约好就来了,有点奇怪。

盖尔达走到门厅,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开门。这时她才看到她的先生从第二辆车里下来,她的心开始猛跳。胡伯特没有开自己的车回家?出车祸了?为什么海梅斯大夫也来了?胡伯特受伤了吗?上帝啊!他还能走路,真是运气,可坐在另外一辆车里的两位先生是谁呢?

哈比希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海梅斯大夫,朝盖尔达走去。

“胡伯特!出什么事了?你的汽车怎么啦?你受伤了?”她紧紧握住胡伯特伸过来的双手,“你看你成什么样了?你在哭,胡伯特,你哭了……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了?”

海梅斯大夫把她轻轻拉过来,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像父亲安慰孩子似地说:“哈比希太太,我们先进屋去吧。您先生没事……这就跟您解释。”

她跟着进了屋。等大门关上以后,她问:“还有两位先生是谁?”

“等会儿再说,到起居室坐下,盖尔达。”哈比希搀着她的手,尽量克制自己才没有哭出声来,他把太太扶到一张皮沙发上坐下。

盖尔达和往常一样顺从地坐下了,两眼不自然地睁大,说:“你没受伤……”

“没受伤,盖尔达。”

“你……你没遇到车祸……”

“没有。”

“那……是罗伯特出事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

“我们……我们现在要坚强,盖尔达。”这是一句笨拙的话,但哈比希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有说实话了……

“罗伯特怎么啦?出车祸了?”

“这么说吧。”哈比希捏住盖尔达的手说:“罗伯特……”

“死了!”盖尔达补全了这句话。

“是的。”

她看着哈比希,好像她这一生中头一次被丈夫打了一下,打中了她的心脏,打得粉碎,把她彻底地毁了。她没有喊,没有哭……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头便垂到胸口,人从沙发跌到地毯上,再也不动了。

哈比希大叫:“大夫!快来!”他跪在盖尔达身旁,把脸贴在她胸口上,吻她,呼喊她的名字。看见海梅斯大夫奔进来,他结结巴巴地说:

“她要死了……呼吸停止了……盖尔达……盖尔达……你听见了吗?我们现在可不能分开,你不能走……盖尔达,听见了吗?”

他摇晃她。海梅斯大夫把哈比希拉开,把盖尔达平放在地毯上,解开她的衬衫,用听诊器听她的心音。

哈比希又想插手,海梅斯喊道:“不许碰她!她还有最后一口气,给你这么一晃就完了,快叫急救车和急救医生!要控制病情……”

哈比希跌跌冲冲奔向电话机,赶紧拨急救号码。

海梅斯打开药箱,取出针管,给盖尔达打了一针促进血液循环的药。门外的沃特克和赖伯还在等着。

赖伯说:“她真是位美人!奇怪得很,最平庸的男人往往娶最漂亮的老婆。”

沃特克说:“不过你是个例外。”

“什么话?艾丽可是绝色美人……”

“所以她才跟你离了婚,我就不明白,这么多年她怎么跟着你熬过来的。”

“你真不够朋友。”赖伯看了看表说,“这会儿他们该告诉她了吧,我们都等了一刻钟了。”

这时,一阵鸣笛声由远而近,一辆红十字会的急救车开到门前急刹车停下,两名卫生员和一名医生从车上跳下来,海梅斯大夫在门口迎接。

沃特克激动地说:“我就料到她会受不了,快进去!”

他们两人想跟救护人员一块儿进去,但是被哈比希博士挡住了。

他大声叫道:“你们别进去!我太太失去知觉了,我跟你们说过,她受不了!她这一死,黑手党可是一下夺走了两条人命……而你们警察毫无办法……”

沃特克转过身子推了赖伯一把,说:“我受气受够了,今天到此结束。”接着对哈比希说,“我们以后再找您。”

两人在门口等到哈比希太太被急救车运走,就上车回办公室了。

赖伯如释重负地说:“过去了,我实在适应不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时候得来一杯啤酒,一份猪肘子配土豆丸子,”沃特克舔舔嘴唇说,“彼得,我可是饿了。”

“这会儿你怎么能想起吃饭!”

“丸子能刺激神经节。”

“你的胸腔里不是长着一颗心,而是有两斤熏肉!”

“说得好!我要是每逢这种事都哭一场,那我早完蛋了!去饭馆吧,找张桌子坐下,没人再来打搅我们。”

盖尔达被立即送进急救室,接上输液管、监视仪和心律增强器。主任医师行动迅速、稳妥,让人放心。

当医生离开盖尔达的病床时,哈比希问他:“我太太情况怎么样?”

“我们会采取一切医疗上可能的办法。”哈比希知道,这是一种回避性的回答。

“这样做行吗?”

“您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各人反应不同,心脏也不一样。每个器官都是一件大自然的杰作。往往我们接到一位病人时只能说:唯有上帝能救他。”

“那您说我太太怎么样?”

“非有上帝帮助不可。”医生和哈比希一同走出急救室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引起的?”

“今天上午我们失去了儿子罗伯特。”

“是车祸吧!我向你们表示……”

“他是被人杀死的。”

“天哪!”医生呆住了,“被人杀死了,真可怕。”

“黑手党杀的,枪击后颈!”哈比希把身体靠到墙上说,“哪位母亲受得了?”

这个问题也只有上帝才能回答。

在餐馆里,沃特克把调查结果写在一块餐巾纸上,情况很清楚,但不知道背景,就像造起了一座房子,却还缺许多根梁柱。

沃特克说:“有一点可以肯定,罗伯特和克丽丝塔很要好,所以去沃尔特湖边野营。据法医报告两人有过性行为。那天夜里罗伯特给克丽丝塔吃了摇头丸,给得太多,以致她承受不了。她死在他怀里,他把她放在灌木树底下,自己溜了。罗伯特是熟悉摇头丸的,吃药丸已经是他的生活习惯。这就是说,处长大人的乖孩子三个星期以来过着一种双重生活。很明显,他离开了父母的家,不知住在哪儿的帐篷里,过着他所谓的自由的日子。但这还不是全部事实。在他的‘新生活’后面,不仅仅是对自由的追求,而且有一种更强的推动力,他肯定是陷入了某些人的圈子。当克丽丝塔的死擦亮了他的眼睛时,由于他知道的内情太多,这些人马上就把他消灭掉了。”

赖伯说:“是贩卖毒品的黑手党团伙。”

“毫无疑问。现在是你的任务了。”

“就慕尼黑来说,据我们了解,摇头丸的组织并不掌握在我们所知的有组织犯罪团伙手中。迄今为止的凶杀显然是为了争夺地盘,被杀的都是波兰人,被人用亚沙人的方式——钢丝绳勒死的。可罗伯特是被人枪杀的。”

“看来我们得改变观念,越南人在柏林杀人总是枪击后颈。用钢丝绳勒至今还只是在慕尼黑有,但擅长用这种方式的人是不会用枪的。我们知道,每个凶手都有自己的模式:用手掐人的不会开枪,用刀刺人的不会下毒,放炸弹的不会把人吊死。在罗伯特一案中,作案者可能是个按旧的黑手党方式杀人的局外人。”

赖伯摇头说:“这说明同慕尼黑的摇头丸圈子没有关系。”这像是一种拼图游戏,好多小块可以凑在一起,但还形不成一幅图画。“我们还是向公众提问吧:哪儿见到过罗伯特的汽车,特别是天黑以后?谁在迪斯科舞厅或有关舞厅里见到过罗伯特?谁星期天在沃尔特湖边见到过那辆小雪铁龙,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总会有目击者吧,那孩子又没有躲起来。”

沃特克说:“我们又得指望巧合了。细心的老百姓得到的表扬太少,没有他们的支持,那破案率不知会低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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