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下之意,莫过于“是你自个儿不管他的,如今儿子不向着你,你能怪谁?”,铁一般的事实,却也叫人着恼。
“当初生他的时候,疼的可不是旁人!”
我有心攀比,他反而不紧不慢道:“谁说我不痛的?你当初咬我时,可是半点也没留情,那牙齿印直到我老了也没能消去,在我手上待了一辈子。”
话至此处,两人方忽然觉出什么,没再继续。我处理好他背上的伤,便转去他身前,将他肩头与手臂上的伤处再清理一番。为他肩头上药时,为了方便,便直接弯下腰来,如此,两人挨得极近,一句话不说,反倒是尴尬了。
我瞥了一眼他手臂与胸前的伤,道:“听缓缓说,你因着这伤都没法抱他了,可是真的?不是他夸大其词罢?”
他忽而抬头,两人的额头差些撞上,却也正因这仅存的距离,叫我更能看清他那双眼,满满的只盛了一个人。
“是不是夸大其词,你可以自己来试试。”
“不试。”我回的甚干脆。
他又问:“当真不试?”
这一问,倒叫我记起了人间那些年,每当他的提议被我回绝,他总再追问一次,那时他每每这样问我便半推半就的应了,然而这一回,却没有应。
“不试。”我在他手臂上一圈圈缠着绷带,莫名缠的愈发的紧,仿佛缠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我那颗分明老的不能再老,却还时不时不甘寂寞蹦跶两下子的心。
“阿昔,缠的太紧了。”他终于开口将我制止,我道一声“抱歉”,动手将方才刚缠好的绷带一圈圈解开,再重来。
忙活了大半日,终于将他一身斑驳收拾妥当。我将伤药放置在外间的架子上,回身时,却见他已靠在软榻上打起瞌睡来。此时他仍是上身□□着,若就这样睡了,怕是要睡不安稳。我轻手轻脚上前,打算为他披件衣裳,稍一动作,他却醒了。
“唔···对不住,那药中有助眠的药物,竟睡着了。”他抬头,见我手中的衣裳,便接了过去披在身上,遮住了那缠的不怎么能入眼的绷带。
“若是困了,你自去睡便是,我,我先回了。”说完,见他不作反应,心下有些异样,转身便走。他却卡在我即将迈出门槛那刻急急道:“此刻若是回去,西天梵境已经入夜了罢,不若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回。”
我收回已然迈出一半的腿,回头坦然道:“那便多谢了。”又将室内打量一番,问:“那我歇在何处?”
“这里只一间卧室,若是不嫌弃······”他指着不远处那足以容下四五人的床,话正说了一半,被我打断:“我看这软榻便不错,你身上还有伤,快去歇了吧,我在此睡一晚便好。”
他启唇似又要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紧了紧衣襟,便起身走去了那床边歇下。半晌,我将久未移动的视线收回,在软榻上和衣睡下了。
约莫睡至半夜,身上开始泛起冷意,起初还不打紧,拢拢衣裳翻身便又睡了,后来却一再冷醒。睡意朦胧中,禁不住埋怨起平遥的待客之道,你失落便失落吧,怎连给客人准备被褥的事都能忘了!想了片刻又禁不住睡意,再一次入眠,却睡得不甚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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