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祈月烬的眼角闪着莹润的水光,他一咬唇就扑向安纳斯,直发抖的死搂住他,声音带着无端被训的孩童、那委屈欲泣般的颤意,“我能保护你,能为你杀人,能为你做任何事,请不要再离开我了,安,哥哥!”
他那一声“哥哥”叫得异常凄哀,好像含着郁结了千年的苦楚,让安纳斯甚至忘记了要做出推开他的动作。
蓦地,他的声音在脑海里,和另一个更幼小的声音重合了,就像两幅图片在眼前被重叠,他一下子就从幼嫩的竹笋长成了秀丽的修竹、亦或一下子就从绯红而挺拔的鸢尾蜕化成柔弱而娇小的花骨朵儿一样——
现在,他能结结实实的搂抱住自己,将自己禁锢在他的臂弯中;但几乎就在转瞬之前,他还因为手臂太短、抱不住自己而赌气撅嘴、不甘心的嘀嘀咕咕。
明明,应该是他蜷缩在自己的怀中,猫一般慵懒的晒太阳、偷偷舔一口藏在袖里的糖球儿;为什么,他现在,要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浑身颤抖的将自己嵌入他的胸膛,声泪俱下的求自己别离开他呢?
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到底是谁在求谁?到底是谁的记忆在悲戚呜咽、衣襟尽湿?
安纳斯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哀求,看着那个仿佛蜷缩在自己怀中、扭过头来、笑弯了眼的小小男孩,觉得自己仿佛迷失在了时空的夹缝中,再也挣脱不出,再也与这个绯色的人卸不下羁绊、解不开因缘了——
祈月
到最后,安纳斯还是没推开祈月烬。
到底是心软了呢,还是在心虚?
为他一个手腕狠厉、孤高冷寂的男儿,却为了自己,像个柔若无骨的女子般泪意氤氲而心软?
为那些颠乱纷杂、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忆,让自己也怀疑起了自身的品行与操守而心虚?
安纳斯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幼童时期的祈月烬。
细数在救起祈月烬之前、于自己心中留下深刻痕迹的人,却发现,两只手掌即可数完,而区区“十”以下的人中,并不包括祈月烬。
但是,埋藏在自己心海深处,那些带着深入骨髓般的缱倦痴情的回忆,又与祈月烬息息相关——为何?
这是他的幻术、他制造的假象,还是自己本身的记忆,只不过被时间的荒流压迫到了砾石堆的底部,让自己不能从溪流表面一览无余?
安纳斯找不到解释,更无法从祈月烬那里获得解释。
因为,要是质疑“你在编故事吧!是你给我植入了什么记忆,让我也不得不配合你了”,祈月烬……说不定会崩溃。
他已经不是上个世界的他了,那个空寂空茫、凛然狠厉的纵火狂,在这个世界,只不过一个满心痴念、傻气天真的愣头青二炮罢了。
他的悲戚,不像在做戏。自己压根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他对自己做戏,又有什么好处?
曾想过那是犯神经的狗血报恩,但报恩,也不必做到如此难掩泪意、愁情扼腕的地步吧。
他……是真的,在小时候,和自己有一段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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