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一阵悲恸的惨叫,沙哑的嗓音凄厉地划破阴沉的天空,而后变成了浅浅的凄凉的呜咽,传到我耳膜里,竟然震出了令人承受不住的伤痛和心酸。
丫鬟婆子开始急匆匆地往老爷院子赶去,隐隐约约听到她们紧张又低声的言语中零碎的“大小姐……”
我失神一般往回走,走过柳条依依的池塘,凤仙花开得正好,有只妖娇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春日里那个白衣翩翩少年郎站在岸边喊卿卿。
走过竹影婆娑的慕棠阁,锦帕搭在荷花上,苦茶一样的温柔目光里,昆腔软语低低哼着长生殿。
走过我熟悉的院门,微凉的细雨霏霏,湿了掌灯的手,撑伞的人将它握在掌心。
走进空落落的院子,梧桐枝繁叶茂,隔壁的秋千一下一下地荡,坐在几案前的人将目光从树上移到颤动的枝叶上,笑意安然。
眼前一暗,我撑不住晕了过去。
玄鸟至的春分,苏府五太太急病去世,未出阁的大小姐受了惊,疯魔了。
☆、尾声
外头的鞭炮依旧噼里啪啦的响,硫磺味染了屋子里的檀香,大红喜庆的屋子里非常,如今新夫人进门,我又有了喜,双喜临门,阖府上下都欢喜得很。
剪春绞了碎银打赏给张大夫,又遣丫鬟将我前些年有喜时的百子被翻检出来晒晒,说这个被子绣得好,换上也喜庆喜庆。
张大夫接过银钱正要转身,将将撞上厚实的棉被,他一愣,顾不得将银钱收拣好,便抬手拦住往外走的丫鬟,翻起被子凑近细细闻嗅一番,又利落地抽了一根丝线,置烛火上烧了,丝线不起火焰,竟轻轻跳动起来,熔点似珠,烧到最后轻声爆鸣。
张大夫眼见它烧完,忽然敛了神色,理理袖口正色道:“太太,这被子可万不能再用了。”
透过纱帘,他的表情并不分明,我的心头却一紧,忙遣了下人,只余了剪春,也顾不得规矩,只命她拉开纱帘:“为何?”
张大夫沉吟着回道:“这棉被的丝线仿佛以当门子熬煮过,用这样的线织成的锦被,若是孕妇常用,怕是有损胎位,甚至落胎。”
不信。我本能地想要呵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木然地上前,不顾剪春的阻止,将百子被抖开,扔到他面前,摇头:“麝香气味经久不散。”
我只说了一半,张大夫却懂得,摸了摸被面,抬头直视我道:“许是用皂角洗过,又在里头搁了祛味的陈皮。”
眼皮抖得厉害,我蹲到他面前,胸口的玉坠抖了出来,大大的络子摇摇晃晃地打在我的胸口。我涩着嗓子问他:“夹竹桃花粉呢?”
百子被和花枕都搁在我的帘子里头,张大夫诊脉时根本不得见。
张大夫展颜道:“夹竹桃茎叶有毒,花粉若不食用便无碍。”他似乎以为我有些担心,扫了我的胸口一眼,却自觉失礼,忙垂了头回道:“太太且放宽心。就算身子有些不爽,有您玉坠络子里这颗保胎香丸吊着,也无须担忧的。”
我怔怔抬手抚上脖间:“香丸?”
“是,”张大夫回忆起来也有些唏嘘,“前些年大小姐还好着的时候,太太您有了孕,大小姐亲自来找我讨了保胎香,又自个儿添了香附和鹿胎,说要为您制香丸打进络子里。”
我的指尖剧烈地抖起来,咽了几回唾沫喉咙却干得似要喷火,恍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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