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老头儿顺利出院,气色好得不得了,如果不说,谁也看不出这是刚从医院出来的主儿。我和花花想在五星级酒楼定一桌给他庆祝,可他偏要在小饭店里弄,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帮上手,人家单枪匹马搞定一桌菜,速度之快,质量之高,真是让我开了眼。哪晓得吃到一半我们才被通知,这顿不光是庆祝,还有践行。老头儿要回北京过年,说是酒店的年夜饭已经订爆了,这是一年最关键的时刻,没他HOLD不住。
我和花花很舍不得,但老头儿去意已决,而且自己回还不够,愣是扯上李小宝。李小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就说不走,要跟花花混,结果被好一顿骂,最后才听明白一句:老子好不容易想收你你还给我端上了!
要知道老头儿收徒弟比娶媳妇儿还挑,这么多年就收了花花一个,于是李小宝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地方入了师父的法眼,可酒敬得及时,称呼改的也顺溜,至于回北京,那更是再没半个不字。
老头儿是个行动派,谁也没注意他啥时候定的火车票,等到了当天,我们才被告知需要送行。
火车站候车厅里,老头儿和花花说了很久的话,我和李小宝被禁止旁听,于是只能远远看着。检票的时候人挤人,李小宝扛着行李开路,老头儿慢悠悠走在人潮末尾。我忽然心头一动,大声冲他喊:“干不动了就回来,我和花花给你养老——”
老头儿回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明明隔着那么多人,我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深沉的情感。
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我收到短信。
【养老就算了,送终还差不多,记得不许火化,棺材我要金丝楠的。】
花花问我谁发来的,为嘛咬牙切齿。
我删除短信,告诉他是卖假发票的。
又一个新年,我们四个重新聚到一起。许久不见的周铖剪短了头发,整个人少了些书卷气,倒多了几分商务白领的精明,问起最近总不见人,答曰拓展业务。然后话题就转到了我和花花身上,主题明确——情事探秘。起初我很大方,有问必答,可后来就觉着不对劲儿了,这提问者们是咋搞上的我和花花好像也不清楚,于是单向采访变成了双向问答,有惊讶,有黑线,有开心,有吐槽,一顿年夜饭吃得温情满满。
三月中旬,俞轻舟的喜帖翩然而至,婚礼定在四月一日,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不过算算时间,孩子该是落地了,毕竟谁家姑娘也不乐意挺着个肚子结婚。
管教的婚礼,连向来低调的周铖都给了面子,大早上十点,我们四个便精心打扮奔赴酒店。刚下车,远远的就看见新郎新娘在门口迎礼,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充气拱门,上面贴着几个大字:恭贺王家明先生、许虹小姐喜结连理。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我把红包塞到西装笔挺的王八蛋手里,然后凑近小声儿问,“你啥时候改名儿了?”
王八蛋脸黑下来,没好气地指指右后方:“那儿呢!”
我定睛望去,好么,敢情还一个小了两圈儿的粉红色拱门迎风摇曳:恭贺俞轻舟先生、何雪小姐喜结连理。
“这酒店一上午几份儿婚礼?”我随口问。
王八蛋伸出四个手指头。
我情不自禁就想唱,今天是个好日子。
四月的天气依旧寒气逼人,看着新娘子穿着漂亮的婚纱在冷风中直打哆嗦,我都有些不忍,不过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跟新人握手并递交红包,我也不好总占着坑位。于是简单聊两句,便进了大堂。
我们四个被安排在男方朋友席,奈何左右都是陌生人,好容易瞧见隔两桌有一位,我还没敢叫。
刘迪。
时隔小半年,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谈笑间神采飞扬,风度潇洒。
典礼很快开始,在经历了各种煽情搞笑温馨环节后,新娘新郎吻在一起,等候多时的宾客们早就饥肠辘辘,于是名正言顺开吃。大约半个小时后,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了这一桌。眼看着王八蛋脸都要笑硬了,我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仰脖干了,可王八蛋却悄悄靠过来递了一句,刘迪在那边儿。
显然,王八蛋以为我没看见刘迪,但是就算我没看见也并不一定需要特意提醒,除非……他知道我和刘迪那摊子烂事儿。
新人走了,我坐在椅子上发愁,虽然有想过找个机会敬酒把事儿说开翻过去,可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哪成想在我踌躇之际,人家刘少爷直接大摇大摆过来了。
“别装相,我知道你看见我了。”什么叫迂回?这人完全不懂。
我赶忙站起来把他拉到一边,以免引起群众围观。
花花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任由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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