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则虎一拍头说:“我又错了,我天天犯错误。”
许峻岭扶着一张椅子晃几晃,暗示范凌云坐到凌志旁边,范凌云只作不见,在对面坐下。许峻岭一看马上意识到她是对的,这样不显声色又看得清楚。吃饭的时候范凌云跟别人说话,偶尔也跟凌志说几句,人都不察觉什么,只有许峻岭看出范凌云处理得恰到好处,既自然又有方向。
凌志显然也注意到了范凌云,掩饰着又不时地和她说几句,也相当沉着,不露痕迹。旁人都看不出什么,许峻岭却看出两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默契。吃完饭范凌云说:“我来洗碗。”
袁小圆说:“你是客人。”
许峻岭说:“碗就归我洗了。”碰一碰范凌云的脚,示意她和凌志多说几句话,把那根线搭牢一点,但范凌云还是坚持把碗洗了。孙则虎拿出一盘录像带来说:“今天租了国内新拍的电影《晚钟》,还得了奖的,看中国的导演这两年是不是也有了一点长进。读大学的时候我们骂谁蠢,就说他蠢得跟个导演似的。”
看完录像范凌云说:“走了。”
许峻岭对袁小圆说:“孙太太你们这里的车要等多久一趟天也要下雨了。”
袁小圆对凌志说:“凌志你开车来没有”
凌志说:“那我也走了,顺便就带她一下吧。”
范凌云说:“把我丢在央街路口就好了。”
他俩走了,袁小圆说:“其实这两个人还配得来,要不我在中间搭个桥。”
许峻岭翻着手中的报纸说:“难得弄成!”
她就不吭声了。孙则虎说:“今天我当晚班,一通宵呢,真他妈痛苦!还有一个小时,我去那边房打个瞌睡,就不陪了。”
许峻岭说:“通宵班才好,白天尽是时间,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说:“你成了神仙,不用睡!我现在倒习惯了,开始那几天恨不得把工辞了,又有辞不得的苦。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许峻岭说:“有这份苦吃呢,还不太苦,连这苦也没得吃那苦就真的是苦了。吃不着苦的苦比吃得着苦的苦更苦。现在吃不着这份苦的苦人有多少!厚厚的浮着一层呢。”
他说:“老孟这么一阐述我才知道自己原是是个幸福人。”
回到家里,许峻岭去张小禾房里说话。他房里电话铃响了,是范凌云打来的。她说:“怎么这么久才来接”
许峻岭说:“在解手呢。”
她说:“那个凌志还是不错的。”
许峻岭说:“那你也要小心点,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他。”
她说:“又没有要你负责,只知道保自己。”
许峻岭说:“对男人你要多个心机。”
她在那端“嘿嘿”地笑,说:“我这样的人谁还骗得了,我疑心最重了,哄得了我的人就能哄遍天下了。先别说这些,你对他印象怎样!”
许峻岭说:“我没有印象。”
她说:“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我们刚才去咖啡店坐了一会儿,我刚回来。”又告诉许峻岭凌志别的还好,就是喜欢吹牛,惊险故事不知多少,都信不得。又把凌志讲的惊险故事说给许峻岭听,去年他去澳大利亚参加国际学术会议,那边车靠左行,他不习惯转弯时差点撞了车,幸亏反应快避开了,捡回一条命。
许峻岭想着张小禾在等他,说:“刚才解手解到半路,又涨急了。”
她只好说:“等会儿再打。”
许峻岭怕她一会儿又打来,把话筒放到一边。回到张小禾那里,她问:“打这么久的电话,跟谁呢。”
许峻岭说:“跟一个女的。”
她说:“知道是跟一个女的,不然也打不了这么久。”
许峻岭说:“跟周毅龙呢,他到那家餐馆工作去了,跟我说那边的事。”
她信了不再问。快十二点钟许峻岭回到房里,把电话筒放好。不一会儿铃声响了。范凌云又打电话来,和他讨论凌志的事,他只好耐心听着。讨论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完了她问:“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占线这么久”
许峻岭说:“跟周毅龙呢,他到那家餐馆工作去了,跟我说那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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