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得到什么,七哥都会为他寻来?”谢澧兰反问了一句,但这个问题约莫有些奇怪。
独孤琰想了想,妥当地答道:“多数境况下,许是这样的。”
谢澧兰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人之相与,从来便不该只问得与否。独孤琰把君衡放在心上,他自然会为对方谋求恋栈之物,而他却将卫子臻的一切占为己有,强制蛮横,卫子臻从无后悔的机会。
“九弟?”独孤琰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几道影,谢澧兰的眼动了动,他淡淡地抿着唇,侧开脸颊,独孤琰反问道,“九弟昔年曾说过,情之一字,世间最苦,穿肠入肺,一经染上,绝难根除。九弟心高气傲,我曾以为你绝不委身男子,可是……”
“七哥不就是要逼我承认,我爱卫子臻么?”谢澧兰苦笑,“我承认就是了,我爱他,想他,恨他,但更恨我自己。”
“既然如此,你……”
独孤琰皱了皱眉头,他想到什么,并无顾忌地问:“那个帝位,我知道你拿得起,可是你放得下么?”
“放不下。”
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七窍流血,他不能让任何人瞧见自己的惨状,便寻了一个皮筏子将自己顺水流远。那时候弥留之际,他想的只是,若能从来一遍,他定要身居九重,把北燕踩在脚底。
于他,权利,势力,和绝对的实力,重于一切。
可上天让他重生了,代价却是,他仍需忍受谢澧兰身体的痛苦,脆弱得仿佛是一张任何人都可以撕破的纸,只能做敌国的一个被放逐的皇子,一个被抛弃无用的弃子。
“谢沧州还没有死。”他逼退眼角的涩意,尽可能平常的语调,“我会让他伏诛。”
“谢沧州死了,然后呢?”
这是第一个人,值得交心,问他打算。
谢澧兰负起手,“我前身死在北燕,少不了独孤瑾的推波助澜,他会一并消失于这世上。”
“然后呢?”
还有然后。
谢澧兰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年纪老迈,我会登上帝位。”
永真帝虽年事已高,但风骨仍健,谢澧兰这话的意思,有逼宫之嫌。可是独孤琰听后,并未变了神色。
“再然后?”
此时,谢澧兰已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荡平北燕。”
“然后?”
沉默了很久。
园中一簇一簇的梨花摇落,泻开满地雪白的娇妍花蕊,少年的眼底尽是被染上的苍白和雪色,无边的哀痛,“不愿命途久长,我想去陪他。”
“在祁山下,珑水边。在我母后的故土,我会和他长埋此处。”
独孤琰眉心微凝,“可是九弟,你选择的这条路,很长。”也许一生都走不完。
也许,那个为你奉出一切的人,要再为你等上几十载。
“他会等我。”没有什么,比卫子臻的情更让他笃信。
苍白的唇泅开一抹淡淡的粉,谢澧兰压下盛放的弧度,仿佛心上人就在眼前身边,他安静而温柔,候着不知何时才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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