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椅曾经寡妇的丈夫坐过,丈夫的爸也坐过。丈夫的爸曾是村里头大拇指当扇子搞风的角色哩。善良的村里老辈马姓人说,银根殷寡妇的大儿子的爷并不怎么的坏,屋场也不比别人的大,田土也不比别人的多,老村人饿得去阁山挖神仙米的年间,他还大大方方地借粮食给别人,虽然他被镇压了,但比现时的有些人要好。
银根的爷好结交,朋友多,交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得村里人都不晓得是些什么人。他的财产交给村里人分了。剩下的就这天井四合院。还有快散架的竹摇椅,人坐进去身子动的时候,它的身子就渐渐呀呀地叫唤着。
“殷婶哩,客少我算一个吧。”马阳迎着寡妇的眼睛说。
“谁要你做客哟。”寡妇媚眼闪着秋波。
“你不要了么”马阳故意站起来,“嘿嘿,那我就走了罗!”
“他大哥,”寡妇急跨一步一只手按在马阳手上,“你别动,我弄酒你喝了再走。”马阳乘势抓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四只二对眼盯咬着,她出气粗了,他也急促地喘气。
“快放手,华子在家哩!”
马阳真的放开了手。为什么马阳会害怕个年仅十四岁的马三华娃子哩按理,他马阳既是村长又有个争气的哥哥由村长升为了镇长,他马三华怎能制他
马村的老人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象踏蛇蛇吃象鼠吃像一物降一物。殷寡妇的丈夫之父死后丈夫就蔫了,那时银根刚刚出世。没过几年。银根的爸不知怎么想不过就割了脖子上的静脉。马三华是在他爸死了好多年后出生的,当时马村人就说怪事寡妇也会生蛋了,莫不是喝了母子河的水么
生就生吧,村人们也就不管不问。人们慢慢发现华娃子的形状酷似马阳,就暗暗里偏出话来:寡妇有能耐,若能生三子,大儿壮元急,二子可发财,老三没得事,下海撑渡船。调皮的村人也给马阳取个绰号:鸽子。不尽人情的村人直呼殷寡妇为投灰婆。
“你么子摇椅叫”寡妇说。
“它自己要叫。”马阳逍遥地前后随椅子运动着。
“那你么子要动”殷寡妇眼睛酷似剜他。
“它想动呢。”马阳不紧不慢答。
“你活的呢。”殷寡妇假装生气了。
“它也活的。”马阳喜形于色,故意挑逗着。
殷寡妇扑哧笑出了声。马阳伸手一把把他拉跌倒入怀中。他耸耸鼻子,闻到她那股特有的女人发香:“好香。”
“你闻什么子来着”她边挣脱他的手边说。最后,殷寡妇说道:“你真馋了,晚上来。”
她剜他一眼,手指头戳在他额头上。他松了手,让她站起身。她的脸红彤彤的,她自己觉得周身发热,面烫耳烧。其实,也不过几天嘛,她想。马阳仍使那摇椅在叫唤。
“骗子怎么样了”寡妇记起马阳的女人便问。
骗子,是殷寡妇给马阳婆良取的浑号。有一次,马阳的女人当着众村人的面呼她拨灰婆,她也不饶人就骂马阳女人是骗子。骗子这个词在马村并不存在,所以村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个村妇问她什么子叫偏子寡妇说娘家一带对卖女人的称谓叫骗子。从此人们传开了,也就有人称她叫殷流子了。她这会儿问马阳的骗子,马阳早知道是指他的女人,是习惯成了自然吧。
“还是喘,”马阳说,“从正月初一喘到腊月二十三,一年气都打不足。”
“是肺上有毛病吧。”
“会上通得过,是x上有病。”
“什么子病”
“闹饥荒。”
“那就医么。”
“什么子医”
“吃根红萝卜……。”
“婶哩,”马阳咄的一口笑了,“我,我吃不住了,我,我……。”马阳似乎青春焕发,显得燥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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