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还想说什么,皇帝转过头去,道:“朕累了。你走吧。”
钟离见皇帝面色不善,还想赖着不走乞求皇帝的原谅,于是恋恋不舍地又纠缠了一会,皇帝不理不睬,只是轻蔑地笑着,钟离只觉自己的厚脸皮已经被磨掉了好几层,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摆出一副你再不走朕就叫人了的架势,钟离才悻悻然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帮皇帝换上了熏香,沏好了一壶热茶。
皇帝静静地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握紧的拳头总算是缓缓地松开了。
这不速之客,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如一潭死水的生命里,从自己身体最深处,拉出了破碎成一片一片的灵魂。
原以为已经封锁的疤痕,被拉扯得支离破碎,痛彻心肺。
为什么这两人会如此相像?
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产生了是那人的错觉,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的关注。越接触得多了,就越觉得像。
那人的声音,那人的触感,那人胸膛的温度,那人言语中的温柔,全在这个男人身上重现了。
太可恨了,老天夺走了他,为何又要送来一个如此相像的人,勾起他的痛处?
若非天神作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又不自觉地沉浸了进去,被牵着走。
胸膛的窒息感愈发强烈,钟离的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皇帝支起身来,用力地咳了起来,腥甜黏稠的液体流在手心,皇帝有种头晕恶心的感觉。
那么多年都没有吐过血了。今夜,自己为什么又失控了呢?
“淮昌……”
是因为又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么?
努力想要深深埋起的这个名字,又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应该忘掉的事,却在这个初春的雨夜,全部像野地里的绿草一样,一簇一簇一丛一丛地生长起来,细细密密地扎着自己的心。
心早已凉了,碎了。记忆却永远完整,即使被密封,也不会被打碎。
死者安详地离去,生者却要生生受这活罪。
多么不公平啊,钟雪麟。
明明……明明是你先不守诺言,凭什么,受惩罚的,却是我?
真真是……太可恶了。
皇帝想着,咬住下唇。
次日午时十分,百官来到徽山山脚,恭迎皇帝下山。接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又缓缓地向京城盘旋而去了。
在京城外的最后一日,皇帝没有见到那个奇怪的男人,却也不介意,一路上听着初儿给自己念着这几日堆积起来的奏折,很快便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比试
皇帝赵桓羽八年前一场重病,命是保住了,但眼疾却是留下了,直至五年前的冬天,皇帝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朝中重臣也只有区区几人知道这件事,其余的人平日里除了上朝基本见不着皇帝的面,也就无从猜测。
朝廷经过八年前的那次肃清,如今已是井然有序地运行着,朝中有三位位高权重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开府仪同三司兼太子太师陆皖柯,正一品;知枢密院事兼太子太保安子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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