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就立在那:“我立到你们家里了?你凭啥让我走?”
他不走,人家就走了。不敢再问他和玲玲的事情了。可人家走了,没有回着自己家,而是去了丁小明的家。转眼间,丁小明没有走出来,丁小明的娘从家里出来了,直奔庄西的麦场屋,脸上挂着青,头发有些乱,手里拿了一根三尺长的棍,胳膊粗的棍,在庄街上顺手捡来的干柴棍,武武地,风旋着朝着庄西走,身后跟来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媳妇和娃孩。
到了庄西麦场上,她立在麦场正中间,破口大骂到:“夏玲玲——你这两腿里能开进汽车的破鞋给我滚出来。”
玲玲没出来,我叔从屋里出来了。他立在小明娘的面前几米处,把手插进裤兜里,一只脚靠些前,一只脚靠些后,身子半斜地朝着后边仰,脸上挂着赖人的笑,轻轻淡淡说:
“婶,要骂你骂我,要打你打我,是我勾引了玲玲的,她要回娘家是我把拖到这住的。”
小明娘就瞪着眼:
“你把玲玲给我叫出来。”
我叔说:
“现在她是我媳妇,有啥事了你找我。”
小明娘的眼就瞪大了:
“他是你媳妇?她没和小明离婚就是小明的媳妇哩,就是我家的媳妇哩——你这没脸没皮的丁亮呀,你哥是有头脸的人,你爹教了一辈子书,咋会有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兄弟和孩娃。”
我叔就笑了:
“婶,你知道我没脸没皮就行了,想打想骂你都来打我骂我吧。往死里打,往死里骂,打够骂够了,玲玲就是了我的人。”
小明娘的脸不再光是青,还有了紫,有了白,还有痛红啥儿的。一阵青、一阵白,还又一阵红,她像受了我叔的辱一样,像叔把一口痰吐在了她的脸上样,嘴唇哆嗦着,手也哆嗦着。到这儿,不打不骂是真的不行了。不打不骂收不了场,她就在嘴里撕着嗓子骂了一句啥,果真把手里的棍子举到了半空里。
我叔就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在胸前一抱蹲在她面前:
“打吧你——婶,你往死里打。”
小明娘的棍就僵在了半空里。要打的,他就蹲着让打了。又好像,她本不想打,骂骂就是为了解解气,为了面子上的事。不骂哪能在丁庄撑起面子上的事。不骂哪能有脸在丁庄活人呀。本是不想打,他却蹲着让打了,还叫着婶儿说,你往死里打,这就哪能打下呀。棍子就僵在了半空了。春阳透明泛亮地照在麦场上。在那周围的田地里,麦棵上,闪着了青润的光。还有谁家的羊——日子都过到这步田地了,谁家还悠然地养着羊。谁家的羊在田里啃着小麦棵,“咩”——叫声长得和飘着的丝带样。
叔就蹲在麦场上,胳膊绞在怀前等着打。
小明娘她反倒不打了,突然把棍子一缩说:“你们都看呀,看这丁亮哪像个男人嘛,他为了那破鞋妖精,蹲在这儿让我打。”
扭回头,她撕着嗓子唤:“都看呀——都看呀——快去学校叫丁庄的人快来看看吧,看我水阳哥教了一辈子书,教了一个啥孩娃,为了一个妖精他脸都不要了。”
她唤着,就往丁庄撤着走,仿佛她要自己回去叫人样。边走边唤着,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一群儿,一大群,也都跟着她往丁庄走,又不断地扭头看我叔,就见我叔从地上起来了,站在原处儿,盯着远去的他婶亮着嗓子叫:
“婶——今天骂你也骂过了,人你也让我丢过了,我和玲玲是死是活就在这儿过着了,以后你要没完没了的再这样,我丁亮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儿啦。”
叔和玲玲就在这麦场屋里过着了,过得明目张胆,和一对夫妻样,啥也不怕了,回庄里取东拿西走在庄街上,有时还敢哼着歌。
在路上,碰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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