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生与死隔着两年的时光,终于将离别摊到面前。
医生简短说完就离开了。四双走到云初面前,神色亦非常难看。“徐——”他顿了顿,突然想到眼前这人不再是徐秘书,只好拢眉往下说,“子弹擦着皮带打进去,左肾局部擦伤,内出血很严重。现在已经取出来了,好不好得了要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如果感染——就没救了。”
四双说到后面声音一颤,竟然失态。云初被他那个微微哽咽的颤音带得人也狠狠颤了一下,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四双又叫他回去休息之类,他也没听得进去。眼看着景灏天被推出手术室,脚下一折默然跟上,只丢给四双一句话。“他不会有事的。”
加护病房里只有两张床位,一张空着,另一张,景灏天闭眼躺在上头。四双叫保镖都在走廊站着,自己出去买宵夜,房里只留了云初。
有些失神地望着景灏天沉静的睡容,只觉得跟他浓墨的眉挺峭的鼻显得极违和。景灏天这样的人,该是放肆大笑狠戾绝决的模样,一点也不适合这样静默。伸手握住了他垂放的右手,就是这双手,在百乐门后台的杂货间里狠狠压制住他,神气活现地问他到哪里才行。但当枪战突起的时候,他却一把推开他,告诉他马上离开。
其实景灏天,不是不懂放手。他不肯不愿放的手,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其实也很想抓住他。就像两年以前,景灏天要求他一起去英吉利。事实上,景灏天从没放弃过他。
反倒是他自己,因为害怕被他玩弄,所以毅然放开了他。那双景灏天很想一直牢牢压制住他的手。
太乱了。一切都错乱了。
伸手到脖子里掏出挂着的一只扁扁的小巧的鼻烟壶,放在掌心里轻轻握住。这是从前跟景灏天在庙会上套来的,那一晚是他一生中最舒适轻松的时光,纵然短暂如烟花,却叫他深深印在了心上。从此后哪怕霓虹漫天,也再入不了眼。
这个人,早已经是他的唯一了。唯一的,救赎。
将景灏天的手指轻轻抵在唇边,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淡淡一笑,嘶哑着声音软言软语哄他:“景灏天,你快醒来。我欠了你好多时光,往后慢慢还你,好不好呢?”
(三十六)
凌晨两点,连大上海的十里洋场也都褪去了灯红酒绿的妖娆,归于沉寂。
霞飞路上飞霞别墅雕花铁门铿然关闭,院子里停着汽车,被月光冷冷照着,静无人声。围墙外的人影伏在暗处耐心盯着院子里观察了一阵,确定警卫在楼下大厅沙发上睡了,借着花坛坛沿一跃而起,一手扳住围墙脚底在墙面上一踮,人已稳稳立在围墙上。沿着围墙快速绕到阳台下,人影抬头目测了一下围墙同阳台距离,突然一个跳跃,用双手扳住了阳台的边沿!
依靠臂力将身体拉升上去,一手换成抓住阳台的铁栏杆,轻易翻过,人便贴着墙根伏在窗户下。指尖垫着一片薄薄的刀片,够到窗沿下轻轻一挑,窗子便无声地开了。人影一闪从窗子跃进屋里,穿过靠阳台的客居直奔主居室。
主卧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装修极为奢华。大床上薄被下屋主人睡得正酣,肥壮的身体在被子下拱出一个厚实的轮廓。人影开门进屋又顺手带上门,快得连一丝光影都没渗入。径直走到床前,近距离地确认床上的人正是目标物。右手上赫然多了一把枪,极小巧趁手的,对准了目标的眉心。
床上的人突然醒了。朦朦胧胧看得一个人影站在窗前,直觉不是家人,吓得猛然要坐起来,张嘴就要大声喊叫。
人影却已先他一步抢上去,抄起被子一把蒙住他的头。左手卡住他喉咙手腕狠狠一折,右手枪口直接抵到心脏处扣动扳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标已经软软往一边歪倒。人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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