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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自不量力的痴心妄想,只剩下痴;那些不切实际的蠢蠢欲动,只剩下蠢。

他回到卧室,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张硬塑封的纸,写的是李白的《行路难》,他最喜欢的一首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话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他坚持前行的动力。

他没什么才艺,唯独这笔字写得还不错。高二那年有次在老师鼓励下,给一个杂志社投稿还被刊登了,拿到二百块钱稿费。

他身无长物,杜淮霖什么都不缺,他只能用心意来表达诚意。

本打算送给杜淮霖的谢礼,如今一盆冷水泼下来,把他烧到失去理智的热情,兜头浇了个透心儿凉。他突然意识到这礼物和他自己一样,有多么难堪和寒酸。还好刚才他没拿出来,这要看在杜淮霖眼里,这就是个笑话吧。

奚微拿出剪子,比量半天,还是没能下去手。他打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上次杜淮霖写给他的便笺纸。他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把自己写的诗一并夹进去。

他会答应杜淮霖,贪恋的不是那些诱人的条件,仅仅是能接近依靠这男人的那一点儿温暖。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与他之间最合适的距离,他不该再有什么得寸进尺的奢望。

晚上奚莉莉回来了。奚微正在做饭,奚莉莉蹬掉鞋,呲牙咧嘴地揉了下脖子。昨夜宿醉未消,又打了一天麻将,头晕肩乏。奚微把番茄炒蛋端上桌,开了一包榨菜倒在小碟子里,盛了两碗米饭。

奚莉莉挑了几口菜就不吃了,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奚微默默吃过饭,收拾碗筷。奚莉莉盯紧他,夹着细细的女士香烟重重吸了一口。

下午被人从麻将社客客气气请出来,她一点儿都没感到意外。这几个月,还赌债,受伤,住院,手术,雇护工……奚微一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哪儿能短时间弄来的这么些钱?更别说奚微出了意外过后没几天,警察就上门让她去认嫌犯。这么快逮着人,肯定有人插手。

她只是没那个心思追根溯源。现实不尽人意,总有办法逃避。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烟熏火燎的彩票站,人声鼎沸的麻将馆,灯红酒绿浑浑噩噩,日子在混沌麻木中翻页,大把光阴全都浪费在无意义的消磨中。然后等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蓦然清醒,回过头发现一辈子好像也就这么一天。

奚微身形停顿了一下,对她说:“以后少抽点儿烟,定期到医院检查。”

奚莉莉没说话,把烟按在茶几上熄了。站起来:“行啊,没白生你,找着靠山了,比你妈强。你老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呀,好好混吧!”她拎起小包,拿指尖儿抿了下那只好眼睛,踩上细高跟的小皮靴,蹬蹬蹬,下楼梯时清脆的回响渐行渐远。

奚微把碗筷扔进水池子里,拄着裸露的水泥台。水泥台冰冷而坚硬,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第二天临到他去上学,奚莉莉也没回来。奚微家徒四壁,除了几件衣服和课本卷纸习题册也没什么能拿的,一个编织袋都没装满。杜淮霖让他把行李装好放那儿就行了,他派人去取。

袋子是红白蓝相间,最常见最普通的那种蛇皮袋,早就被助理送来,堆在杜淮霖家的玄关,连奚微都能察觉到那种不协调的窘迫,就像个绝世美人穿着件缀满破洞的背心。

“进来吧。”杜淮霖说。他言而有信,真的去接奚微放学了——没用司机,他亲自开车去的。

奚微犹犹豫豫地脱了鞋,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蛇皮袋拉开。

“你干什么?”

“这袋子有点儿脏,拿进屋怕把地弄脏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我直接搬出来,袋子就不要了。”奚微边说边往外掏衣服。

杜淮霖叹了口气,蹲下,替他把衣服又塞回去,一只胳膊就把都是书本的袋子拎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进来。”

奚微换上拖鞋,跟杜淮霖进了屋。他领教过高档酒店的奢华装潢,跟这间房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其实他眼界有限,这里的每一处细节设计都极具品味,不动声色的细腻内敛,哪儿是那些千篇一律量产化“欧式宫廷”“中式古典”风格能比拟的。那些不过是空有其表,卖相好看的花架子罢了。

杜淮霖推开一间卧室的门,把奚微的行李袋拿进去,转身朝奚微招手:“过来,看看你的房间。”

干净整洁,没什么多余的装饰。靠窗一张大床,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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