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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在苍白如雪的脸上几度加深后,他转身便跑,惊鹿般,眨眼间消失在月光盛明处。

“梦画阑,”瞳影转回目光,眼中深布狠戾,“你故意让他听见!”

“我不过是道出事实罢了。”月光拉扯出男子翩若惊鸿的身姿,千年不化的浅笑依然点在唇瓣上,此时看去,竟有些冷静得可怖,“瞳影,你是无心人,无心的你怎么会真心爱上一个人?”

带刺的话语,慵懒、随意,挑衅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与那双深埋怒意的双目对上。

瞳影双目蓦然一凝,这个男人,竟能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然而,能君临天下之人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有他瞳影一人,从七岁那年起便植根心中的信仰依旧坚如磐石。谁要挡了他的路,就算是妖孽神佛也一并诛杀。如孤高的君王般,一双重瞳斜睨着眼前之人,冷笑薄凉。

“梦画阑,你可还记得26年前我在武林大会上立下的誓言?”

“霸天下,诛画阑。”

“如今,又多了一条。得苏陌。”

梦画阑闻言哑然失笑,只是木然摇头:“瞳影,你可曾想过,苏陌既是真心爱你,你却为何总是留不住他?”

满意地看见那双布满杀意的重瞳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顾虑,他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你的爱太过霸道,让人承受不起,哪怕温润如苏陌也无法无所顾忌地在你身边。无论是天下还是苏陌,你都只是当成了一样贪恋的东西,而苏陌不是物品,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七情六欲。他从来不会希望被当做物品,哪怕是你瞳影的私人物品。”

“瞳影,若是真心希望苏陌回到你身边,就放下仇恨。这三条野心注定要以其中之二来成全其中之一,到底要做出怎样的取舍,全在你自己手里。”

垂首叹了一口气,梦画阑重新抬头,望进那双冰冷的琉璃重瞳中,然而却捕捉不到哪怕丝毫的动摇。唯有冷漠,杀意如漫天落雪,在刹那间淹没了光的残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男子背对着月光,长发崩裂了月白缎带。在支离破碎的飞雪中,一双诡异无比的琉璃重瞳幽然亮起,唇瓣勾勒出一抹惨绝的冷笑,如妖魔临世,他站在月色中,却身陷黑夜。

“我瞳影立下的誓言没有不达到的,我瞳影想要的东西没有不得到的。这三条誓言,我全都要达到。”

话音未落,身形已逼至梦画阑眼前,手中金扇抖展,却依旧慢了半拍,一道银光如炸裂的闪电,横贯黑夜。扇面分裂如千片蝶翼,在呼啸席卷的寒风中,艳红袖袍凌空起舞,然后,折翼的蝶般,缓缓,无力地,飘落于荒寂雪原。

被鲜血沾染的面庞妖冶得不似常人,黑暗中,一双琉璃重瞳浓墨重彩,染透了血光,隐隐透出腥稠的红,从深黛色的瞳孔边缘缓缓渗透。仿佛一团易聚易散的烟云,那抹黑影渐次消失在月光深处,留下一路斑驳的血迹。

月色重新流淌,无声地洒落。庭院中横陈着一具男人的尸体。白玉覆面,红袍艳丽,妖娆的身躯却被残忍地从中间硬生生砍断成两截,血肠横流,惨不忍睹。

忽地那如兰般修长的食指微微一动,白玉面具下一双狐媚美眸蓦然睁开,眸中清光流转。紧接着,原本肆意横流的鲜血仿佛是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都缓缓地回流入男子的身体,断开的身躯自动地重新接上。仿佛是在看慢动作的定格回放,这一切都发生得悄然无声,诡异无比。

片刻后,梦画阑站起身来,破碎的长袍下,一条血线,从左至右,细细地缝合后,恢复了起初白腻丝滑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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