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靖沉着脸,没有作声。丁惠瞥一眼他的面色,柔声道:“其实妾身出去住也好,大家都静心,也避嫌。妾身也不用什么大宅子,只要一两间房,安静些就好。”
罗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硬生生地道:“不必。你若不放心,把东西两处院子隔开就是。”
沈墨白倚着窗台,听着泥水匠们叮叮当当地干活,看着一道墙慢慢升起来,把东院圈住。手指在窗台上无意地划着:一个方框,里面一个人,是囚字呢。他看的诸般书中,占卜之法不少,但拆字法却没有细细研究过,然而即使不通此法,也知道这“囚”字并非吉兆,难道是说他这一生,注定是要被囚禁的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墨白没有回头,那人也就停在他背后:“怎么又在窗口吹风了?”
沈墨白拉一拉肩头上殂如的皮毛披肩,轻声道:“我并不冷。”
罗靖过来摸摸他的手,皱眉道:“手又是冰凉的,还说不冷?”不由分说,伸手关了窗子,拉他到火盆边坐下,“草枯花败的,有什么好看?等下了雪,我带你城外山上看雪去。”
沈墨白抬头看看他,终于还是问道:“为什么要筑墙?”既然是要圈禁,还提什么城外看雪呢?
罗靖微微有些尴尬:“惠儿胆子小,加上有了孕,总爱胡思乱想……”
沈墨白如同雷击般怔住了:“有孕?”这些日子罗府中人对他如同避瘟神一般,就连来送饭,也是放下食盒便走,绝不多说一句话。他只见人人都喜气洋洋的模样,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罗靖点头,眼睛却盯着沈墨白。沈墨白并无所觉,只是去看他的手——手心上那道伤疤还在,当时划得既深,又揉进了泥土污物,罗靖自己不在意,也不曾清理干净,如今留下一条暗色疤痕,清清楚楚地横过那条掌纹,利落地将之从中断开,绝无半点余地。这样的掌相,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罗靖见沈墨白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情,反而摸不到头脑,试探着道:“女人家总有些个古怪心思,她在孕中,郎中说不可动气,我想这也是小事,不如就顺了她的意……”
沈墨白微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过来,几乎不可置信地道:“她是怕我?”一刹那间陌生的怒气从心底直冲上来,竟把他自己也骇住了——丁惠怕他,那么罗靖呢?罗靖筑起了这道墙,是否意味着,其实他也是害怕的……
沈墨白曾学着心如止水,但他现在尝到的却是万念俱灰的滋味。罗靖看着他刚刚有些血色的脸一下子又苍白下去,心里微微一疼,正想说话,沈墨白已经站起身来,轻声道:“我想睡一会,将军自便吧。”
罗靖被他这一句轻轻的“将军”噎了一下,思忖着要再说些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喊声,芳雨从还没建完的墙头上露出脸来,笑盈盈道:“爷,夫人说晚上想吃样凉凉酸酸的菜,可是郎中说不可吃寒物,奴婢们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爷去劝劝夫人吧。”
罗靖皱了皱眉,沈墨白已经和衣躺下,疲倦地道:“将军快点去吧。”
罗靖略一迟疑,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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