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一百零八节、除夕（2 / 2）

刘姝说：“我从来没有奢望你单独照顾我，可是，不管你有多忙，也至少要留一点点时间给我，不要完全对我视而不见，柳原，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留一点点时间给我？”她使劲地拍着胸膛，悲伤和无助通通写在脸上，她苦苦地说：“柳原，你给了小波那么多，为什么一点点爱都没有留给我？这不公平，不公平！”

柳原皱眉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心眼这么小？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老是要和一个孩子比？你知不知道，小波他很可怜，他是因为你才不能和亲生妈妈在一起的，所以是你欠他的！”

刘姝目瞪口呆，从前她最多认为自己不富裕，今天才知道原来在柳原眼里她根本就个大负翁，而且是债台高筑，申请破产都来不及，只能立即跳楼的哪种！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负上了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债务？从她对他产生温柔的怜悯开始吗？还是从她决定牺牲小我，拯救柳原开始？那么说，她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喃喃地说：“可是，我并没有破坏你和章子霞的家庭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离婚了啊！”

柳原说：“但是那时候，我是有机会和章子霞复婚的，为了你我拒绝了。小波原本是可以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样幸福地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你自己想想看，他和我们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

“哈哈哈哈，”刘姝仰天大笑：“他受了委屈，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又是为了谁，而变成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背叛家庭和婚姻，究竟背负着多大的压力，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当她把勇气用光了，一无所有的时候，又是多么羸弱？！她感觉前途渺茫的时候，是多么的惊慌失措？面对别人的白眼和猜测的时候，是多么自卑和绝望？

你讨厌我依靠你，可是你以为我抛弃了别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能依靠谁？！而你，曾经给过我多少依靠？安慰？和鼓励？还是不断的冷落，伤害，暴力？！

你说他受了委屈，你把所有的爱和时间都给了他，你关心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可是，你有关心过我嘛？你有没有想过，自从我离婚后，我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柳原面对刘姝这一长段的倾诉，毫不动容，他冷冷地说：“我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我只知道，他是个小孩，而你是一个成人！你也是一个妈妈，我想，你应该知道大人给了小孩生命，所以必须要对小孩负责。”

刘姝说：“是，你给了他生命，所以他是你的孩子，你要为他负责；可是我，我为了你选择了新的人生，选择依靠你过下半生，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你只看到他的虚弱，为什么看不到我的软弱？！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一个成年人，就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安慰，不值得帮助吗？！你可知道一个孩子有大把未来，而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面对邵华的逝去，容颜的凋零，是多么畏惧她的未来！她还有什么未来？”

她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像一条受了伤了流浪小狗一样，无助地压抑地，歇斯底里地哭泣着，此刻，她多么希望柳原走过来，抱抱她，安慰她。

可是，柳原只是牢牢地站在原地，冷冷地说：“刘姝，你还要我怎么为你负责？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对你负责，我现在就和你离婚了！”

刘姝傻傻地盯着他看：“你是说，你想过要和我离婚？”

柳原说：“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你的吹毛求疵，你的任性固执，你的敏感易激，你的贪得无厌，都让我觉得无所适从。我曾经很努力地试图改变自己来适应你，可是，我觉得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你的要求，所以，我累了，我不会再做什么努力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愿意，我们就继续凑合着过日子，我也不会主动把你抛弃，如果你不愿意，爱干嘛干嘛。”

说完，他钻进了被窝

，语气平淡地说：“不早了，睡觉吧。”

柳原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刘姝却一直睡不着，她一直在想着柳原对她说的那些话。

原来，不只是她对柳原不满，柳原对她也有很多不满，而且，由来已久了。

他控诉她吹毛求疵，任性固执？也许吧。可是她的固执和他的偏执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贪得无厌？可是，她到底问他要了多少，令他觉得她贪得无厌？

敏感易激？呵呵，随时随地情绪失控的人是他呀！也许她现在的确变得敏感，易激，但是难道他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她是怎样一步步被逼到了今天的这样一个境地，难道他一点都不了解？

他说：“我累了，我不会再做什么努力了。”可是，他究竟做了什么努力？遇到问题主动认错求和的人，是她呀！还是说，他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努力？！

才半年不到，他就已经有了离婚的念头了，这就是她千辛万苦追求得来的婚姻。从前，她以为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固若金汤，没想到，竟然这样不堪一击。他真的要放弃她，放弃他们的婚姻了吗？可是，不久之前他不是才说过他爱她，永远也不会离开她吗？怎么忽然之间又变化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他真的离开她，那她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时怨恨交加，一时惊慌失措，想想，哭哭，哭哭，想想。但身边柳原的鼾声却越来越大。她心烦意乱，只得起床，睡到了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