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扮作严凌开始,他就存了赎罪的心思。所以从来都只绕着这个心思转……
猛听见她冷笑之声:“原来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陈渊,你是怕他死了么?”
我觉得热血直涌入脑,好似浑身青筋都在砰砰挑起,交错的记忆一幕幕回放着,忽喜,忽悲,忽哀,忽恨……那些炽烈,火热的情绪都梗在心口,似乎随时都要喷将出来。
我急促地咳嗽几声,连忙捂着嘴,将血腥的铁锈味吞回去。他的计策太妙,太圆满,竟然寻不到半分缺陷。大抵从布局那刻,就无可注定地继续圆满下去,圈成一道围栏,将我困在其中,永永远远记得他。
江碧波宛若哂笑,轻声道:“你很难过么?面色这么苍白。他害了你,害了谢瑛,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望着房顶横梁,心道,他若不狠辣,又哪能算计到这么多事?
他说,他想着我许多年。我那时回答什么?我想了他许多年。
我其实……亦是想着他许多年。
这般想着想着,他的苦笑似乎又浮在眼前,心口一窒,不听使唤地绞缩,忽然再也憋不住,满嘴的鲜血淋漓,咳咳两声,尽数涌出。
那一半的情魄告诉我,他和我相逢于神泰十一年;可根据他所述,我和他相见,当比那日要早许多……原来、原来……根源居然是在这里。
我擦了擦嘴角,瞧见江碧波眼中并无惊惧,反而凛然一笑:“怎么?说对了。”我心下黯然,道:“没错……我……难过。”
她似是想起什么,满面温柔,继而恢复高傲神色:“可惜他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会起死回生的岐黄术?你且去后山看看。”
我挣扎着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跌撞得跑到山庄后山。褐黑的木板棺材旁刚燃尽一堆纸钱,烟气飘散,叫念儿的小鬼抹着眼泪嗷嗷大哭,小脸上抽满泪珠。
是了……死人都要停灵七天,周阳的死又仓促,来不及举办隆重的丧礼,就这般讲就着不设灵堂……
我又痛又愧,不由倒退了两步,好一阵头昏目眩,血液沸腾,将力气一一烧尽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敢前进。
但听见念儿哭道:“爹爹,爹爹……”
我抚着棺盖,虚虚将其打开,想哭又不敢哭,强自偷偷憋着眼眶内的水液,不顾他错愕的表情,拼劲打开了棺盖。
里面躺着的人依稀脸色惨白,眉目间却泛着温柔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平静的睡着了。
冰冷的身体一点温度也没有,躺在我怀里,了无生机。
我抱着他,雪花扑簌簌落到他发间,竟然不曾融化,我替他一一拂去,不禁怔怔地抬头看了眼天穹。
纸钱的灰屑和雪花被风一吹,四处乱洒,密密麻麻铺在周围。
伸手再探,一点鼻息也无。
我恍惚地望着他闭上的眼,轻轻道:“周阳,我想着你。我想着你。”
江碧波遥遥地道:“你还不消停?他死了!他死了!你这样子,是打算殉情?”
我咬紧牙关,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他没死!他没死!你少胡说八道……他不会死!”
谢统道:“他死了。”
我瞧见周阳腰间那把匕首,眼怔怔地抽出,将它对准了胸口,刺开一片血迹,心中混混沌沌,道:“我要带他走……”
“人死不能复生。”谢统神色淡然,“节哀。”
山庄外传来几声寒鸦嘶嘶啊啊的叫声,我茫然地握着他的手心:“是么?……可我要带走他。”
谢统勃然变色,愠怒道:“他留话,让你照顾念儿。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念儿的哽咽声,让我猛然一震,瞥见他无辜童稚的粉脸,我不禁泪流满面。他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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