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聿卿没有坐,只是道:“你说吧。”
“你一直呆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们改变了抵御日本人的策略,中国的地势状况你知道,西高东低。北面铁路发达,如果任由日本人攻下来我们很不利。”
鲍聿卿略略想了想,“我知道了。”
察觉到周天赐的目光,鲍聿卿继续道,“我不是去不了前线是不用去了,因为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抗日的最前线。”
周天赐心中激荡眼神一烁,“你真知我。”
鲍聿卿淡淡的笑了笑,“日本人如果由北向南打,津浦平汉两条铁路可以给他们充足补给,无论人员物资,都可以畅通无阻。但是,如果改为由动往西,那么就不得不面对仰攻的耗费。”
周天赐吸口气,“一字不错。”
鲍聿卿抬头看周天赐,之前,从他们下过的最后那盘棋时他便知道,一直在他身边的周天赐慢慢的改变了。虽然他可谓出于私心坐上总座的位置,但是坐上了毕竟就是坐上了,用一个最高的视角看问题,山东会战、沈变、平津失手,离职、复职,起起落落。直到,真的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可以做到全国总座位置的人。
鲍聿卿笑着,“日本人哪里有那么傻?放着好好的局面不顾,非要重新开辟新战场?”
周天赐眼神一冷,“鸟为食亡,他们贪婪。”
鲍聿卿笑出声,“与其说他们贪婪,不如说你慷慨。身为领袖,竟连自己的府邸都不惜想让。”
“你!”周天赐一怔,随即叹息,“你能说中其实我不该觉得奇怪。”
鲍聿卿揣摩周天赐的反应,继续说,“不过只怕,你能舍得,日本人肯买账,还有很多人不肯买。”
周天赐深深看了鲍聿卿一阵,笑了笑,“上海撑不了几天,我会把南京撤成一个空壳。”
鲍聿卿不语,即便如此只怕也不能……
周天赐看明白鲍聿卿的顾虑,唇边扯起一个十分狠戾一如鬼魅的笑,“南京丢了他们一定会说的很难听,不过再怎么难听我也听不到了。”
鲍聿卿一惊,就听周天赐说,“我不会离开南京。”
“不!”
鲍聿卿想明周天赐的话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周天赐如果坐镇南京的撤离一定安全稳妥,相反则会乱作一团;鲍聿卿也知道如果周天赐跑了,偷生一时却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就像他一样。
他知道,都知道,但是乍闻周天赐决定的一刻,他仍是脱口而出一个“不”字。
迎着周天赐的目光,鲍聿卿恳切至极,“不要这样,不要。”
周天赐看了一阵,避开鲍聿卿视线,“不要这样,那要怎样?”
鲍聿卿一时语塞满面焦急,“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
周天赐没有追问,他不着急知道答案,只是看着鲍聿卿着急的样子,一直看着,看不够。
鲍聿卿想了一会儿,脑中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再看周天赐,竟是用一种十分用心的眼神看他,而那眼神中有的是深刻的,留恋。
留恋。
鲍聿卿冷静下来,留恋的眼神之后,应该是,分别吧?
鲍聿卿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心中想说的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有办法,我留下,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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