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道:“总还有三天吧。”
黄士鸣点一点头,说:“你离开前,看还有没有时间,不如再出来一次?或者到我家吃饭?你可以叫上这次一起来的朋友,大家认识认识。”
我随意地点头,和他说着两句之间,侍者已经将账单拿来了。黄士鸣坚持请客。在付过账后,他跟我一起走到了地铁站。
“小心啊,回到酒店给我一个电话。”他说。
我笑一笑,拍拍他的肩,“这时才觉得你像一个爸爸了。”
黄士鸣嗤了一声,亦拍一拍我的肩,挥挥手走了。
我搭了地铁返回Palais-Royal–MuséeduLouvre站。出站没多久,再下起雨来,好在不大。我赶路回酒店,一路紧拢住外衣;这时终于觉得冷。
进到大厅,暖气扑面,应当要舒适,我却哆嗦,回到房间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的,竟也要筋疲力尽。我脱去外衣,随手一丢,恍恍惚惚地进到卧室,看见床立刻躺上去,拖过被子盖,眼皮就撑不住了。
也弄不清有没有睡。人彷佛是在飘,像在空中,像在水里,一直浮浮沉沉。又似乎有声音在那喋喋不休,还以为电视机开着,下一刻就记起根本没打开,可我怎么都不能睁开眼去究竟。不知多久,周围突然变安静,我才感到放松了,意识兀自地沉过去。
突然——或许其实过了很久,靠近我这边的床一沉。
有什么碰在额头,那有点凉。我一下睁开眼睛,溟蒙中对上熟悉的眉眼,可那目光好似不很高兴。我不禁眨一眨眼,还是迷迷糊糊,心里却在诧异着。
赵宽宜忽然打开了床旁的灯。
橙黄色的光亮了一亮,我瞇了瞇眼,再一看他,当还是平常的眼神。或许是卧室里没点灯的缘故,单靠窗外的天光,还不够。因才错觉。
我一时还沉默,他倒先开了口。
“你不舒服?”
我顿一顿道:“大概出门吹了点风——没什么的。”
赵宽宜还注视着我,说:“但你有点发烧。”
我抬手碰一碰脸,有些微热。不过出了汗,感觉比之前好很多,我便说:“也不太烫,躺一躺就好。”停一停,看他还套着外衣,“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宽宜默了默,才讲:“都要六点钟了。”
我怔一怔,“噢,那…”
“要喝水吗?”赵宽宜打断,一面站起身,就往外走开,过一下才回来。他手里有一杯水。
我愣了一下,便撑起来坐。他把水给我,又靠近一些,帮忙将枕头调整过,让我靠着坐着。
我怔怔地望他。他好似奇怪,看来一眼,问:“水太冷了吗?我叫酒店的人煮热水送过来。”
我忙说不是,一摇头,赶紧把水喝掉。他拿开我的杯子放去一边,又向我伸出手,摸在我的额头。
我当不想躲,但莫名所以的别扭,一时不太看他。
赵宽宜在说着话,一面收手:“我觉得还很烫,应该去看医生。”
我才看他,忙道:“不用了,也没什么。”
赵宽宜并不说话。不过有手机铃响,是他的。我记起他晚上还有饭局。而那铃响了好几下,他彷佛很犹豫地才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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