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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散心】

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大喝道:“鄯都!你又在惹事!”这声音对我来说居然有几分熟识,转过身去,却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壮汉缓步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此人鹰鼻阔口,满面风霜之色,浓眉之下一双淡蓝色眼眸深陷进去,顾盼之际,光四,竟是我在济州邂逅的东胡富商赫连战,身边高高壮壮的汉子就是始终不离他左右的武士图答。《+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鄯都似乎对赫连战颇为畏惧,垂首低声道:“赫连叔叔,是那不知死活的小子先招惹我来着。”图答率先看到了我,他微微一呆,然后附在赫连战耳边低声说句什么,赫连战这才留意到我,满脸俱是诧异之色,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我微笑道:“赫连兄,别来无恙。”赫连战哈哈大笑道:“龙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记忆力出众,虽然和我仅仅见过一面,仍然清楚的记住了我的姓氏。我微笑道:“一言难尽。”这时翼虎分开人群跑了过来,大声叫道:“赫连叔叔!”飞身向赫连战扑了过去。赫连战欣喜无比的将他抱住,高高举起道:“好小子!我不是说过以后要叫我赫连大哥。”翼虎笑道:“你红胡子一大把,我没叫你赫连大伯都算给你面子了。”赫连战举着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方才将交到图答的手中。翼虎指着鄯都道:“赫连叔叔,就是这坏蛋让人追杀我。”赫连战怒视鄯都道:“你真是越大越不长进,连小孩子都要欺负。”鄯都虽然娇纵蛮横惯了,可是在赫连战面前却显得俯首帖耳,低身道:“侄儿不知道这些人是叔叔地朋友,所以才会有所冒犯。不如这样,我请大家去‘金樽肆’饮酒作为赔罪。”赫连战冷冷道:“我没有钱招呼朋友吗?还不快带着你的那帮手下回去,不要在这里破坏我的心情。”鄯都连连点头,临走时还哀求道:“赫连叔叔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我母亲。”赫连战斥道:“还不快走!”鄯都这才慌慌张张的离开。赫连战转向我笑道:“这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惊扰了龙兄,我这个当叔叔地替他赔罪。”翼虎凑了上来。微笑道:“赫连哥哥今日要好好请我们大吃一顿。”赫连战笑道:“你怎么突然又叫我哥哥了?”翼虎得意笑道:“叫你哥哥,我便是那坏蛋的叔叔。”我们齐声大笑起来。‘金樽肆’距离六常庙很近,是这一带最为出名的酒肆,从外观却看不出任何的特别之处,周围种植许多胡杨,土墙之后便是胡人最为寻常的建筑。唯一地特别之处便是门前的招牌上分别用胡汉两种文字书写着‘金樽肆’三个字,汉字遒劲有力,笔画之中充满四溢豪情,我从字迹马上辨认出这和我在竞山王府前看到的书法出自一人手笔,应该都是墨无伤所写,不过两幅字的心境却以迥然不同。赫连战道:“这酒肆的主人曾经在大康开店多年,十二年前方才从那里返回。这金樽肆的招牌便是在大康所写。”我赞道:“好字!”赫连战点了点头道:“写字地那位先生乃是经天纬地的奇才。”慧乔望着门前书法呆呆出神,我低声道:“清清姑娘在想什么?”慧乔秀眉颦道:“这幅字好像出自墨先生的手笔,不过又不太像。”我欣赏的看了看她,慧乔应该从书法的气韵中看出了不同,一个高丽少女能有如此的眼界实属难得。门前两名身穿民族服饰的美貌胡女正在那里迎宾,在康都我也见过不少胡人酒肆,对胡人迎客地礼仪也略有所知。胡女引着我们来到一间朴素的木屋,室内四壁挂满弓箭兽头等物,地面也铺设着羊毛地毯,我们分主宾坐下。赫连战叫了几样特色菜肴。转身向我道:“这里最为出名的便是三勒酒,不知龙兄可曾饮过?”我微笑道:“可是原产于波斯的三勒酒?”赫连战惊奇道:“龙兄弟知道此酒?”“在下曾经听说过三勒酒的典故,此酒原产波斯,是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种酒的合称,不过却无缘尝过。”赫连战赞道:“龙兄弟果然学识过人。”他向胡女道:“每样都弄两坛上来。”胡女甜甜笑道:“真是不巧,今日的毗梨酒全部被墨先生买走了,几位要喝恐怕要明日再来。”赫连战苦笑道:“这老头凭地古怪,怎么专买这一种酒呢?”翼虎道:“他何止古怪,简直就是个变态老头儿……”慧乔斥道:“翼虎!怎可在背后说墨先生的坏话。”翼虎吐了吐舌头道:“改日我去他那里为你们偷上两坛。”一旁胡女笑道:“我们这里虽然没有毗梨勒,可是新从乌戈山离引进了一些龙膏酒,几位可想尝试一下?”赫连战点头道:“好!快快上来!”胡人饮食大都膻腥油腻,我原来在大康之时早就尝惯了珍馐美味,对这种食物一直用鄙来形容,可是‘金樽肆’果然不同凡响,几道寻常的胡式菜肴,在他们的烹饪下,居然洋溢出不同风味,我这才知道胡人饮食地确有他们地独到之处。赫连战和我把酒言欢。叙说彼此别后情形,有翼虎在身边倒省了我不少力气,往往不等我开口,他便将我的传奇经历叙述了一番,我早就知道无法隐瞒。索任他添油加醋的描画一番。赫连战主仆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名震东胡的冰豹竟然是我。赫连战叹道:“龙兄弟的经历竟然如此曲折,若是当初我能够早点知道你地消息,也不会让你受到恁多折辱。”我端起酒碗道:“龙某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如果没有这段经历,龙某也不会认识这么多重情重义的朋友。”我目光向慧乔瞄了一眼,慧乔听出我话音中的意思,俏脸微微一红,连忙也端起酒碗掩饰自己的娇羞。赫连战看了看慧乔又看了看我,意味深长道:“看来龙兄弟收获的要比失去地多的多。”我们碰了碰酒碗。一饮而尽。赫连战的确海量,三种不同的烈酒轮番喝下,面不改色。我已经微有醉意,慧乔关切的提醒我道:“你身体还未复原,少喝些莫要醉了!”赫连战大笑道:“龙兄有如此知己,真是是羡煞世人。”他情豪爽,想到什么便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慧乔俏脸嫣红。向我一旁挪了挪,却被我压住裙角,一双美目有些嗔怪地看了看我,我借着有些酒意,从桌下大胆的捉住了她的纤手。刚才在逃亡时,我也曾经握过她的纤手,可是那时的心境远非现在可比,慧乔象征的挣脱了一下,终于任由我握在手中。我们微妙的举动被翼虎看到,这混小子不识趣地叫道:“师父。你抓住清清姐姐的手,她怎么吃菜?”弄得我们两人尴尬异常。慧乔娇羞无限,用力挣脱了我的大手,轻声道:“我出去看看这里的风景。”逃也似的走出门去。赫连战和图答俱是爽直汉子,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赫连战抚了抚翼虎的头顶道:“你搅了师父的好事,小心他狠狠教训你一顿。”翼虎有些后怕的问道:“师父你不会这么小器吧?”我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折磨你呢。”翼虎笑着向门外逃去:“我去把清清姐姐找来,让你继续她的手儿。”赫连战一口酒还未下肚,被呛得‘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我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娇媚的胡女为我们重新斟满酒水,此情此景让我仿佛回到纵情声色的康都,忍不住吟诵道:“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赫连战击节叫好道:“好一句君今不醉将安归,来,今日我们便一醉方休。”我摇摇晃晃的走上了马车,头脑已经有七分醉意,我很少会这样放纵自己。鼻翼中嗅到淡淡的香气,我知道慧乔就在我的身边,我借着酒意靠在她的肩头,慧乔想要推开我,终于有些不忍,让我靠在她柔软的娇躯上,马车开始纷纷的行进,她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一指道:“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是存心的。”我心中暗笑,仍旧毫不作声,手臂装出无意的垂落在她的之上。慧乔如坐针毡,试图向一旁躲去,我眯起眼睛悄悄看了看她,却见慧乔一张俏脸已经红透,美目之中几分羞涩又夹杂几分欣喜,我并没有继续做出过分的举动,在我的心中慧乔始终是纯洁无瑕,不可轻易亵渎。不知不觉我竟然依偎在慧乔的娇躯上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中,我坐起身来,看到窗外已经是月色满天。房门轻动,慧乔身穿月白色长裙走了进来,足穿木屐,白色棉袜一尘不染,宛如静夜中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她淡然一笑,神态优雅又格外惹人心动,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道:“你把醒酒汤喝了。”我来到她身边。将碗中的醒酒汤饮尽,故意问道:“我今日喝醉可曾做出什么失礼之事?”慧乔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便非要喝个烂醉如泥,对身体并没有好处。”我点了点头,盯住她妙目柔声道:“清清。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如此狂饮。”慧乔含羞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向我承诺什么?”我扶住她地肩头,慧乔垂下螓首:“你……你想做什么?”我慢慢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慧乔紧紧闭上美眸。娇躯微微发颤。我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记,目光落在她温润饱满的樱唇上。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们慌忙分开,翼虎地声音在外面响起:“清清姐姐!”我拉开房门,却见翼虎一脸忧虑了进来,他拉住慧乔手臂道:“清清姐姐。姐姐从回来以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内,晚饭都没有吃过,我去敲门她也不开,我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我和慧乔对望一眼,同时道:“我们跟你去看看。”我们到完颜云娜的居处,果然如翼虎所说的那样房门紧闭,室内烛火闪烁。将她的倩影投在窗上。慧乔轻轻叩响房门:“姐姐!”完颜云娜并没有应声,翼虎也跟着大声叫了起来。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不顺心地事怀,却不知此事和我有没有关系?慧乔久久没有敲开房门,只好放弃,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我劝道:“你带翼虎回去早些休息,也许完颜将军需要好发静一静。”回到房中,我内心蒙上一层厚重的影,那日在玉泉,耶律赤眉成功的挑起完颜烈太对我的嫉妒和仇视,我受伤后又一直留在王府养伤。若是这些事情传入完颜烈太的耳中,势必会给完颜云娜带来更多地麻烦。我和乌氏行馆能否在黑沙城立足,完全要依靠完颜云娜的帮助,可是如果完颜烈太因嫉生恨的话,完颜云娜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而我和乌氏的处境将会变得越发的艰难。想到这里这越发的无法安寝,重新穿好衣服向王府花园走去。夜籁无声,月光如水,清冷地夜风将我的那丁点睡意吹得无影无踪,遥望空中的那阙明月,不禁想起我在大康的种种情形,不觉间已经在东胡羁留了半年有余,我虽然多方打探到父皇仍然平安,可是以他的高龄,随时都可能故去,如果他在我返回大康之前驾崩,我之前付出的种种努力,恐怕就要付诸东流。我黯然吧了一口气,就在同时,花丛之后也传来一声幽然叹息声。“谁?”我愕然转过身去,却见完颜云娜身穿浅蓝色旗装站在花丛之中,当真是人比花娇,倾国倾城。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想来她也是和我一样心绪不宁,在这夜半时分来到花园散心,借以排遣心中烦恼。“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去睡?”完颜云娜目光重新回到鲜花之上,我缓步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完颜将军不也一样无法成眠吗?”完颜云娜幽然叹了一口气。我试探首问道:“将军是不是因为我们乌氏行馆的事情烦恼?”完颜看了看我道:“此事与你们无关。”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国君解除了我地兵权,让我以后驻守黑沙城。”我心中一怔,完颜云娜果然是受了我们的牵累。完颜云娜道:“我叔父对耶律赤眉恩宠有加,此人奸佞无比,睚眦必报,你和手下的那帮斗士还是早日离开黑沙城为妙。”她眉宇中一丝忧郁始终无法抹去。我微笑道:“将军留在黑沙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多一些时间与翼虎在一起。”完颜云娜点了点头,美目中却闪烁着两点晶莹。我暗忖道:“没想到兵权和地位在她的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大概和完颜云娜一向要强的格有关。照这样发展下去,完颜云娜恐怕自身难保,我们的处境会越发艰难,不如趁此机会赶快离开黑沙城。”我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当下道:“完颜将军,乌氏在黑沙城外拥个小镇,附近依山傍水,远离尘世喧嚣。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去处,将军如果愿意,可以移尊前去玩耍两天。”完颜云娜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也好,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那里。”翌日正午,我和完颜云娜一行离开了竞山王府,察哈台带领十余名武士早就在下马桥前等候。他纵马来到我的身边道:“主人,我已经让突藉先行前往三鼎集进行准备。”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完颜云娜一身戎装,风姿飒爽的从队伍中闪出:“出发吧!”扬手一鞭,那马儿一声长嘶,率先向城门的方向冲去。出城之后,完颜云娜的情绪依多面低落,独自一人冲在队伍的最前,我和察哈台并辔走在队伍的最后。察哈台低声道:“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从三鼎集随时都可以向边境林场撤退。”我点了点头道:“耶律赤眉不会毫无察觉,此事先不要张扬出去。”察哈台看了看前方的完颜云娜:“完颜将军会不会察觉到我们前往三鼎集的真正目的?”我微笑道:“她聪慧过人应该可以猜出我们的目的,不过我相信这次她这所以答应前往三鼎集散心,就是想趁机成全我们。”察哈台不无感慨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势必会给完颜将军造成一定的影响,以后她和耶律赤眉之间会更加水火不容。”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整个‘三鼎集’笼罩在一片暗红色的霞光之中,城堡的大门早已开启,二十名骑士分成两列在门前等候,看来突藉已经提前通知了他们,所以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完颜云娜微笑道:“看得出你一定做了不少功夫。”我呵呵笑道:“完颜将军大驾光临,不隆重一点怎么成,请!”我和完颜云娜率先进入大门,整个小镇打扫的异常整洁,青石板路面刚刚用水冲洗过,显得晶莹如玉,马蹄踏在上面发出悦耳的声响,在青爽的空气中回荡。此次重返小镇和小次的心境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从奴隶到主人,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察哈台带着完颜云娜等人前去休息,狼刺来到我身边低声道:“阿东不见了。”我皱了皱眉头:“那名叫乌玲的胡女葬在那里?”狼刺指了指小镇的北角:“那里好像有一片墓地。”墓地处在一片荒芜的半山坡上,埋葬的多是决斗时死去的斗士和奴隶,坟冢上大都长出了离离荒草,上面没有墓志铭,本不知道里面埋葬的究竟是谁。阿东静静伫立在三座新坟的前方,双目中饱含着热泪,乌玲应该是埋葬在其中的一座中,可是他却无法分出究竟是哪一个。我无竟于打扰他的宁静,转身向山下走去。在山脚遇到了前来找我地察哈台。他将今晚的大体安排向我讲述了一遍。我指了指山上的坟冢道:“你打听一下,那个叫乌玲的女奴究竟埋在哪里,顺便让人帮她修葺一下坟冢。”察哈台道:“三日前从牧场运来了二百多匹骏马,主人可以去马场挑选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坐骑。”我点了点头。按照察哈台指引地路线来到马场,却发现完颜云娜和慧乔也在马场边,正看着翼虎驯服着一匹黑色马驹。完颜云娜的心情看来好了许多,不时笑道:“翼虎!抓稳它的脖子,千万不要跌下来了。”翼虎紧紧搂住那马驹的脖子任凭它翻腾跳跃。始终稳稳的骑在它地身上,他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熟练,那马驹跳了半天有些累了,终于放弃了努力,撒开四蹄。在马场内开始慢跑。我们齐声为翼虎喝起彩来,我向完颜云娜道:“完颜将军有没有看上的,我送你一匹。”完颜云娜笑道:“刚才只是在看翼虎驯马,还没顾得上挑哩。”我们三人来得马栏前,里面圈着大约二百余匹骏马,一匹匹毛色埕亮,膘肥体壮。我不禁赞道:“好马!”完颜云娜笑道:“这些马儿表面上看起来神威猛,可是其中并无驰骋千里的良驹。”我对相马之术知之甚少,要是焦镇期在此,定然可以说出几分道理。完颜云娜道:“相马之诀窍在于观看马匹的骨骼,这些马儿腰肥体壮,四肢短,马蹄大而圆钝,只不过是可以用来拉车的驽马。”我指着马群中的一匹胭脂马道:“那马儿躯体高大,四肢修长,是不是良驹?”完颜云娜笑道:“你把它牵过来一看就知道。”身边地一名武士向马群中喊道:“四老头儿!把那匹胭脂马牵过来。”马群之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站起身来。刚才他一直都蹲在那里洗刷马匹,所以我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那老者颤巍巍来到胭脂马前,为那匹马戴上辔头,牵到我们的面前。完颜云娜道:“这匹马虽然四肢修长,可是大腿远远长于小腿,而且腿部肥硕,显然不善于高速奔跑。”我笑了笑,目光落在那老者脸上,他分明是中原人,须发花白,长期的劳作让他显得异常憔悴,可是双目之中光闪烁,气质绝非一般寻常百姓。那老者没有想到我也是中原人,不由得怔了怔,随即又垂下头去。“你是哪国人氏?”我开口问道。那老者恭敬答道:“老奴乃是秦国人。”我微微一怔,这老者的口音应该是济州一带,我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我记得瑶如的父亲田循和田玉麟都在北缰充军,田玉讯因为杀掉北缰巨贾卫东临地儿子卫展而逃回大秦,田循始终不知下落,难道这老者竟然是田循不成?那老者低声道:“如果主人没有其他吩咐,老奴去洗马了。”我点了点头目送这老者远去。慧乔轻声道:“你认得他?”我微笑道:“不认识,只是觉得他也是来自大秦,一时好奇而已。”夜幕降临,察哈台在镇中的‘北望楼’设下酒宴,招待完颜云娜一行,酒菜虽然丰盛可是用餐的只有我和完颜云娜慧乔三人,翼虎因为的太过疲惫,草草的吃了一些,便回去睡觉了。酒至半循,慧乔起身告辞,只剩下我和完颜云娜两人对面相座。我捻起酒杯道:“完颜将军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黑沙城饮酒的情形?”完颜云娜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和我碰了碰酒杯道:“一醉解千愁,离开黑沙城那个是非之地,连喝酒的心情都变得愉快了许多。”我陪着她饮尽杯中酒水,完颜云娜亲自为我将酒杯斟满,冰蓝色的美目盯住我道:“你是不是想离开?”我端起酒杯。目光落在荡起涟漪地酒面,缓缓点了点头:“完颜将军会不会怪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太过自私?”完颜云娜又饮了一杯,遥望窗外初升的明月,幽然叹了一口气:“国君除去了我地兵权,而且……”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纤手拿起酒杯,默默饮下。我看着她美幻绝伦的俏脸,内心之中不由得生出万千感触,她虽然聪颖好强,可惜限于出身。始终无法在东胡政权之中站稳自己的脚跟,再加上完颜烈太窥觑她地美貌,在这种环境下她的未来变得更加的艰难。我歉然道:“如果不是为了乌氏,完颜将军也不会得罪耶律赤眉那个小人。”完颜云娜淡然一笑:“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生前便与此人不睦,当初如果不是他唆使先王让我父亲出征北胡……父亲也不会战死……”她说到伤心之处美目一红。两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桌上。她迅速拭去泪水,向我露出一个笑容:“我还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流过泪,你不可取笑我。”“这些年你一定捱了不少地苦。”我用银刀切下一块羔羊,放在完颜云娜面前的小碟中。完颜云娜道:“父亲死后,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先王并不承认我的血统,让我们继续留在竞山王府已经觉得是对我们姐弟的莫大恩赐……”我和完颜云娜把酒夜谈。不觉已经是深夜,我们彼此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倦意,美酒已经喝干五坛,我的头脑出奇地清醒,望着伊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留恋之情。完颜云娜有醉意,笑道:“你听我说了这么多,究竟烦不烦?”我摇了摇头道:“便是听将军说一辈子的话,则灵也不会烦。”完颜云娜呵呵笑了一声,端起酒杯道:“你若是想走。明日收拾一下,便离开这里,耶律赤眉那边,我自然会替你应付……”我心中一阵感激,完颜云娜已经看出我约她来此散心的真正目的,即便如此她仍然不遗余力的帮助我,这足以证明我在她的心中并不是无位置。完颜云娜道:“今晚始终都是我在说话,分别之前,你有没有什么话对说?不如这样,你将自己地故事说给我听。”“我的过去完颜将军已经全部知道了……”完颜云娜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在你心中始终都没有把我当成过真正的朋友。”她仰首饮尽了最后一杯酒,起身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方才走出一步,脚下轻浮,娇躯不由得晃了晃。我慌忙扶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完颜云娜推开了我:“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缓缓的向门外走去,月光强调出她完美无瑕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和无助。在她坚强的外表下,一样期待别人的呵护与关怀,我久久凝望着她的倩影,真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察哈台悄悄来到了我地身边,恭敬道:“主人!”我伸展了一下臂膀,低声道:“你今晚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离开三鼎集一路向东,前往苍白山林场。”察哈台诧异道:“主人将此事已经告诉完颜将军了?”我点了点头:“她早就看出了我们的目的,而且已经答应帮助我们离开。”察哈台感叹道:“完颜将军对主人的确情意深重。”我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却是慧乔去而复返。我迎了上去,微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慧乔轻声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指了指镇中喷水池的方向:“去那边走走。”我和慧乔沿着青石小路向街心走去,凉风过处,清籁萧萧,夜月明辉,喷泉在月光下,激溅起一团水雾,晶莹的泉水落在水面上,又激起大片水花,玉溅珠喷,烟笼雾约,更显小镇夜景幽绝。我掬起一捧清泉洗了洗脸,酒意顷刻间冲淡了许多。慧乔将纤手探入清泉之中,颗颗晶莹的水珠落在她的纤手上,宛如一朵在水中绽放的水仙花。她的美目笼罩上一层迷雾,月光映照之下愈显凄迷。我隐然猜出她心中必然有事,轻声道:“清清姑娘找我究竟有何事情?”慧乔道:“我刚才听姐姐说你要离开这里?”我点了点头,伸手捉住慧乔在水中的纤手,充满深情的望向她道:“清清,你可愿意跟我一起离开?”慧乔目光突然变得冷淡,用力挣脱我的手掌,冷冷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我有些愕然的望着她,却不知慧乔因何会发起脾气。慧乔美目之中充满失望之色:“姐姐身处困境之中,你却在这个时候抽身事外,我看错了你!”“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慧乔美目之中泪光盈盈:“你可知道,完颜烈太欲强纳姐姐为妃,她这些日子便是为了此事烦恼。”我心中巨震,难怪这几天完颜云娜的情绪如此低落,联想起她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嫁给完颜烈太那个混帐?我紧攥双拳,内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落。慧乔泣声道:“我知道姐姐心中定然不情愿嫁给完颜烈太,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迫使她不得不这么做。”她不无幽怨的看了我一眼道:“姐姐如果不是为了你,也不会落到进退维谷的地步。”我歉然道:“清清,此事我全然不知。”慧乔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还要坚持离开呢?”我默然不语,对我来说现在是离开东胡最好的机会,如果犹豫不决,不但是我,甚至连乌氏的所有人都将难以逃脱。慧乔的目光由期望终于变成彻底的失望,她转身向远方走去,我凝望着她逐渐走远,猛然将面孔埋入水面之下,清冷的泉水洗涤着我的神经,我清醒的认识到慧乔和完颜云娜在我心中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可是在目前的形式下,感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奢侈品,我无法决定是否应该为了感情而放弃即将到来的自由。长时间屏住呼吸,让我感到一种即将窒息的窘迫,我的眼前忽然浮现了自己弯弓杀慧乔的一幕,她的娇躯缓缓的倒入水中,鲜血一颗颗升腾在空中,我痛苦的闭上眼睛,猛然抬起头,剧烈的喘息着,许久方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第五十二章【衷肠】

夜风送来一阵苍凉的胡琴声,那一缕琴声在夜里隐隐飘着,其声苍凉凄婉,让人心中压抑无比,一层薄云翻腾上来,将淡月完全遮住,更显得小镇极黑极静。悠扬抒缓的曲调似流水行云般不绝于耳,低吟处恰似月光映照下,一对情侣在泉水边相依相偎喁喁私语;激昂处勾起心中不平的愤闷与鞭挞;悲怆处又宛如硝烟散尽的战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我的心绪不由自主的被这忽高忽低,如泣如诉的胡琴声牵动,我辩认出琴声来自前方马场,缓步向那里走去。远远的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马场的围栏上,弯月从云层中重新冒出,月光勾勒出他落寞孤独的剪影,我马上就认出他就是日间负责洗马的那位田姓老者。琴声嘎然而止,那老者转过身来,看到是我,慌忙从围栏上下来,躬身行礼道:“主人!”我微笑道:“胡琴拉得不错。”老者淡然笑道:“主人过誉了,我只是初学,闲暇的时候用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你可是秦国济州人氏?”我早就想探听这老者的来历,此时四下无人刚好是一个机会。老者摇了摇头道:“我祖籍海西县,距离济州还有三百多里。”我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老伯可听说过田循?”老者点了点头道:“当然听说过,他是秦国首屈一指的富商。不过自从宣隆皇将他地财产没收,便失去了下落。”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难道他并不是田循?或者是他担心我知悉他的身份以后会对他不利?我故意试探道:“听说田循和他的儿子田玉麟都被充军到了北疆。”老者道:“我也听人说过,可是大秦北疆苦寒,他们父子享惯了富贵。焉能受了那种劳作之苦。”“听说田玉麟因为杀人,已经逃离了北疆。”老者笑道:“主人好像对田氏一家十分地熟悉。”我微笑道:“我是因为听到你也姓田,所以才联想起他们父子的事情,当初我在大秦之时,和田玉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老者的目光宛如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我对他越发产生兴趣,这种沉稳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上普通的奴隶的身上,即便他不是田循,他地来历也一定非同寻常。我遥望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不觉间。我已经在这东胡羁留了半年之久,越发的思念故乡的一草一木。”我转向老者道:“你想不想回去。”老者佝偻首肩背,目光迷离望向正南的方向:“叶落归,老奴已经是行将就木之年,自然想返回故土,可是恐怕有生之年,这个愿望难以实现……”我的目光向下望去。我和他的身影一前一后透在草地之上。“实不相瞄,我和田循地确有一段渊源。”“哦?”“他的女儿瑶如是我的侍婢。”我留意到老者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我敏锐的觉察到他呼吸的节奏突然变快,这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随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难道他真地是田循?我目光炯炯的盯住他道:“却不知田循如今身处何方?”老者的神情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也许还在北疆服役,也许已经死去多年。”我微笑道:“如果遇到他,我一定会将他带回中原。”这句话等于给了他一个明示。那老者感叹道:“人海茫茫,主人哪会这么凑巧能和他相遇。”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临行之时又道:“田循恐怕现在都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本账册带给儿女多大的麻烦。”我走出一段距离,那老者方才开口道:“那本账册本就不存在。”这句话等于默认他就是田循。我内心一阵狂喜,霍然回过头去,正遇到他极为复杂的目光,我可以断定他此刻的心情矛盾到了极点,既害怕我是他的敌人,又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如果不存在?为什么魔门众人会三番两次地去滋扰瑶如?”我必须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田循充满狐疑的看了看我,我们彼此还无法相信对方。我微笑道:“如果让我相信你就是田循,你必须拿出诚意。”田循冷笑道:“不知道主人究竟需要怎样的诚意?”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有多少,便拿多少,让我相信你就是真正的田循!”我顿了顿又道:“对你而言,这是个最好的机会。”田循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他现在身为奴隶,本无所谓得失,他的命运早就纵在我的手中。田循慢慢的点了点头:“那本账册上记录的是肃王燕兴启和田氏之间的交易记录。”我淡然笑道:“如果燕兴启只是从中收受贿赂,应该不会这样急于毁去证物。”田循冷笑道:“主人可能没有想过,燕兴启并不是受贿这么简单,他给我方便,从我手中获取利益,用来贿赂秦国朝中众臣,而且……”田循欲言又止,考虑再三方才说道:“燕兴启曾经通过卫东临和东胡进行接触,他出卖秦国的利益换取东胡的合作。”我内心巨震,蛮州之战表面上看是晶后为了清除白晷而策划,可是幕后的真正策划者是沈驰,东胡大军在此役之中处处都占尽先机。白晷的部队几科每一步行动都被对方制挚,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地玄机便在于此。我几乎可以断定沈驰和燕兴启之间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沈驰为晶后策划这一连串的计划,真下得益的是燕兴启。田循道:“燕兴启贪污事发。被宣隆皇罢免,田氏也被牵涉其中,我和玉麟被充军北疆,燕兴启一心想除去我们父子,如非有玉麟保护我。我恐怕早已死在充军的路上了……”我低声道:“田玉麟因何又杀掉了卫东临地儿子?”田循道:“主人可能不知道,我和卫东临乃是八拜之交,他和东胡之间来往密切,当初燕兴启就是通过他才和东胡联系上,我们父子为了保住命只能去求他,可是没想到……”我已经猜想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定然是卫东临不顾兄弟情谊将田循父子出卖。田循双目中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神情:“他不但不帮我,反而要将我们父子置于死地,只可惜差阳错,他的奸谋被我察觉,他非但没有害死我,反而白的丢掉了自己儿子的命。”我恍然大悟道:“难怪卫东临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田玉麟。”田循不屑道:“他和燕兴启本来说是蛇鼠一窝。”我心中暗笑,田循当年和燕兴启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人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后来田循对燕兴启失去了利用地价值,况且手中又握有他和东胡勾结的证据,自然成为燕兴启杀之而后快的对象。田循道:“主人觉着我够不够诚意?”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会带你一起前往苍白山林场。”田循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他淡然道:“多谢主人。”“你好像并不开心?“田循反问道:“主人以为我应该开心吗?老奴行将就木,无论是留在东胡还是返回大秦,都将面临一死,唯一地期望就是死后骨骸能够放置到田氏宗祠。”看得出他已经心如止水,叶落归是他此刻唯一的期望。我低声道:“瑶如日夜都在思念着你。”田循黯然道:“老奴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双儿女,非但没有将田氏的祖业留给他们半分。反而牵累的他们颠沛游离,终日生活于惶恐之中。”我宽慰他道:“瑶如和她的兄长都平安无事,回到大秦,你们一家就能够重新团圆。”田循苦笑道:“大秦虽大,哪里还有田循容身之地,燕兴启若是知道我仍然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会不惜任何代价来除掉我。”“有件事可能你并不知道,令公子正要利用手中地那一账簿对付燕兴启。”田循叹了口气道:“他从北疆逃走以后,我就知道他要报复燕兴启,可是玉麟仍然是太过单纯了一些,单凭那本账簿本无法伤及燕兴启分毫。”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燕兴启动用魔门力量对付田玉麟,田玉麟带着账簿逃离以后,魔门将目标锁定在瑶如身上。”田循道:“燕兴启一直和魔门的关系密切,多年来他都在为魔门提供资金。”他对燕兴启果然知之甚深,难怪燕兴启会对他如此顾忌,田循的出现对我来说无疑是上苍赐予我的一个机会。只要对这张王牌利用得当,我应该可以掌握燕兴启的奸谋,以后对付他定然可以派上用场。是夜我久久无法入眠,并非是因为邂逅田循,也不是因为即将远离黑沙城,重新回到我向往以久的自由中去。我脑海中始终萦绕的都是完颜云娜和慧乔的影子,对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抉择,当初燕琳被嫁往高丽之时,我曾经犹豫,上天仿佛刻意在戏弄我。反复让我在感情和利益之间作出选择。我非草木,焉能无情?完颜云娜对我有恩,她之所以落入今日地困境,和我有莫大的关系。慧乔无疑已经对我萌发了爱意,我曾经亲手夺去过她的生命,这次难道又要让她心如死灰。郁闷终生……灯下,我久久凝视着羊皮地图,目光在每一寸缰土上缓缓游弋,成王地道路竟然是如此艰难,选择这条路。难道就意味着选择孤独?我拿起地图凑在烛火之上点燃,地图对我又有何用,每座山川,每条河流都深深印在我的内心之中。摊开三尺白宣,云娜、慧乔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我拿起久违的羊毫,饱蘸墨汁,笔锋慢慢落在白宣上,内心中的那份深情随着浓淡有秩地线条尽情奔流。羁绪鳏鳏夜景侵,高窗不掩见惊禽。飞来曲渚烟方合,过尽南塘树更深。胡马嘶和榆塞笛。楚猿吟杂橘村砧。失群挂木知何恨,远隔天涯共此心。临近黎明时候,我才伏在案上沉沉睡去,一袭暗香隐然传来,我有些迷惘的睁开眼睛,却见完颜云娜正站在前方,默默凝视着墙上的画像。一颗晶莹的泪水犹自挂在腮边。我的肩上多了一件黑色貂裘,显然是完颜云娜为我所披,貂裘之上体香仍存。她并没有觉察到我已经醒来,目光久久凝视在画像之上。我慢慢来到她地身后,将貂裘披在她曲线柔美的肩头。完颜云那这才惊觉过来,转过脸,冰蓝色的美眸之中泪光荡漾,当真是我见犹怜,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好早!”我双目之中布满血丝。“和你一样,我也是一夜未眠。”完颜云娜的目光重新回到画像之上。我微笑道:“临别之前总要留下一些纪念。”“有些事情还是彻彻底底的忘记好!”完颜云娜地声音中充满了落寞与失落。我伸手摘下画卷。卷好送到她的手中:“完颜将军和清清姑娘对在下的深情厚意,我将永铭于心。”完颜云娜拿出一封信函道:“我思来想去,耶律赤眉定然不会放弃对你等的追击,你若是想离开东胡,最好的选择就是海路,从这里一路向东,由海天城入海,南下方可抵达秦国。海天卫城的守将荆戈乃是我的旧部,你拿着我地亲笔书函去找他,便可顺利通过海防的盘查。”我用力点了点头,内心一阵激荡,完颜云娜对我的确情深意笃,临行之时仍旧不忘为我安排一切。我鼓足勇气低声道:“将军既然不愿嫁给那个昏君,为何不干脆离开这里?”完颜云娜咬了咬下唇,黯然摇了摇头道:“父亲让我照顾好翼虎,还有他留下的这座竞山王府,我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的嘱托。”我激动道:“与其在这里受屈辱,还不如离开这片伤心之地,就算你照顾翼虎长大又能怎样?以你们的出身,翼虎难道能够在这里出人头地?别人会承认他的皇族血统吗?”完颜云娜黯然道:“我已经答应嫁给国君,翼虎再不会被别人歧视。”我大声道:“我错了!你本不了解翼虎,更不了解你自己!”我双目盯住完颜云娜道:“就算将来翼虎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位列王侯,他如果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姐姐牺牲幸福所换取,他又会作何感想?”完颜云娜愤怒道:“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做出了什么牺牲,嫁给国君我便贵为王妃,我……”我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果然不了解自己,你对完颜烈太本没有任何地感情,你之所以答应嫁给他,便是想牺牲自己未来换取翼虎的未来!如果你感觉幸福,就不会表露出这么多的痛苦,就不会终日处于矛盾之中!”完颜云娜大声尖叫道:“我幸不幸福跟你有何干系?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你无权过问我的决定!”我猛然抓住她的香肩,将她用力拥入了怀中,完颜云娜倔强的娇躯剧烈的颤栗了一下,随即拼命的向外挣脱。我垂下头去捉住她的樱唇,不顾一切的吸吮着,她的贝齿狠狠的咬住了我的下唇,鲜血从我的嘴唇上缓缓流出,她冰蓝色的美目圆睁着,时间仿佛凝滞了。许久泪光方才重新荡漾在她的眼中,泪水顺着她洁白无瑕的俏脸缓缓流淌下来,浸润着我们彼此的肌肤,和我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云娜的娇躯软化了下来,她开始无声的啜泣,而后以变成大声的痛哭,我静静拥抱着她,轻轻抚慰着她的肩头。我们分开的时候,完颜云娜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坚强,她拭去脸上最后一丝泪痕,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可是我清楚,你就像凯拉尔雪峰上的天马,不属于这片沙尘四起的荒原,决不可能为任何人而留下。我也一样,为了翼虎,我决不会离开。”我翻腾的内心慢慢平息了下去,望着她致的无半分挑剔的俏脸,浓浓的爱意之中又多出了几分敬重。完颜云娜掏出锦帕,小心的为我拭去嘴唇上的血迹,就像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颤声道:“云娜……”她轻轻掩住了我的嘴唇:“我知道,每件事我都考虑的很清楚,父亲虽然没有赐给我完颜家族的血统,可是留给了我这个高贵的姓氏。”我所至住她的柔夷,这次她没有拒绝。我们彼此久久凝视,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却恍若已经相处了半个世纪。外面响起阵阵的马嘶之声,显然察哈台和手下已经开始准备,完颜云娜轻轻挣脱了我的手,她看了看墙上慧乔的画像,轻声道:“我真的好羡慕清清……”完颜云娜转身走出门去,忽然发出一声娇呼,整个人凝滞在那里。我慌忙冲上前去,却见翼虎靠墙站在那里,满脸都是热泪,想来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已经被他全部听到,他用力摇了摇头,大吼一声,向远方冲去。完颜云娜想要去追他,却被我一把拉住:“我去!”翼虎近乎发狂的向小山冲去,我在山脚处才将她拦住。“你去哪里?”我怒吼道。翼虎大声道:“无所谓,只要能远远离开这里就行,我不要姐姐为我牺牲,我不要成就什么宏图伟业,我甚至不想再姓完颜!”他的眼中饱含热泪。我叹了口气,拉着他在草地上坐下,一轮金乌冲破晨雾,从东方的天际缓缓升起,桔红色的光芒笼罩着我们的身躯。翼虎望着黑沙城的方向:“师父!我跟你走!”我心中怦然一动,完颜云娜最大的牵挂就是翼虎,如果翼虎跟我离开,那么完颜云娜毫无疑问的会随着离开,我低声道:“翼虎,你还小,并不懂得名利的重要,随着你逐渐长大,你对名利会越发的渴望,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翼虎大声道,他抓住我的臂膀:“师父!我知道你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你,我不要姐姐嫁给那个混蛋国君,我要她嫁给你!”我拍了拍翼虎的肩膀。站起身来,慢慢向山丘的高处走去。翼虎在我身后叫道:“师父!你不是常常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吗?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姐姐跳入火坑呢?”遥望西方,科尔沁草原宛如绿色的海洋,无边无际的舒展了出去。东方便是巍峨耸立地凯拉尔山,等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登上凯拉尔雪峰的顶端,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我日夜思念的故土?我望着天边锦缎般绚丽的朝霞,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翼虎呆呆的望着我。他在等待我的答案。寨门缓缓打开,十余名骑士从寨门冲入,我居高临下的望去,那为首的一人竟是赫连战,不知道他怎么找到了这里。我向翼虎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姐姐跳入火坑。”我和翼虎走下山丘,赫连战正在小楼之中和完颜云娜说着什么。在场诸人都是一脸严峻之色。看到我回来,赫连战起身跟我打了一个招呼。“赫连兄怎么会找到这里?”完颜云娜一脸忧虑之色,轻声道:“赫连大哥特地来通知我们,国君已经下令,只要乌氏有离开的意图,就格杀勿论。”我心中一怔,随即马上明白完颜列太针对的并非乌氏,而是完颜云娜,他是害怕完颜云娜跟随我们一起离开。赫连战道:“我从秃颜那里得到地消息,耶律赤眉想要借此机会将乌氏一网打尽……”他看了看完颜云娜道:“他在国君面前说完颜将军想随乌氏一起逃离。”完颜云娜俏脸一红。随即怒道:“我何时说过要离开了?”我微笑道:“看来最希望完颜将军跟着我们一起逃走的是耶律赤眉,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将我们全部清除。”赫连战点了点头道:“耶律赤眉已经在三鼎集附近布下伏兵,只要你们逃走,便会对你们痛下杀手。”形式急转直下,我想率领乌氏逃离已经变得渺茫,不过我的心情反倒释然起来,对我来说,目前唯一的退路就是暂时返回黑沙城,这样就免除了我左右为难的境况。完颜云娜和我对视了一眼,她叹了口气道:“龙公子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她身边的慧乔,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本身就没打算现在离开!”既然已经决定暂时留下我和完颜云娜等人也就彻彻底底地将这此小镇之行当做度假休闲之旅。完颜云娜在刻意回避我,她和赫连战相处的时间都要比我多一些。慧乔自从那日的事情以后,对我也显得异常冷淡。察哈台告诉我们,三鼎集南方的小山之上有一处幽谷,风景绝佳,我让他为我们引路,一行六人前往幽谷赏玩。进入谷口,同路渐窄,察哈台和翼虎行在最前,完颜云娜和赫连战随后而行,没想到慧乔突然提升马速,冲到我的前方。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来她仍然没有原谅我。山势渐渐变得陡峭,察哈台示意我们下马,将马匹栓在树上,步行入谷,我趁机来到慧乔身边,借着栓马的空隙,一把捉住她的纤手。慧乔狠狠盯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放开我!”“除非你答应不再生我的气。”他们几个已经向谷内走去,显然没有留意到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慧乔俏脸一红道:“千万别让姐姐看到。”我侵略十足地向她凑近了一步,左臂变本加厉的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你快放开!”慧乔拼命挣扎道。此时在最前方的翼虎回过头来,握慌忙放开慧乔。手指却牢牢牵住她的裙角,让她无法逃离。“师父!清清姐姐!你们好慢啊!”翼虎大声道。我笑道:“你们先过去,清清姑娘扭到了脚髁,我扶着她随后就赶过去。”身躯微转,不由分说地将慧乔负在身后。慧乔大羞道:“你这无赖,当着众人的面你竟敢……”我狡黠的笑道:“所以只好委屈我的好清清装成脚髁受伤的样子了。”“你好狡猾!”慧乔娇声叱道,娇躯却老老实实的伏在我宽阔地肩背之上。我背着慧乔缓缓向谷中走去,慧乔轻声道:“如果不是赫连战带来耶律赤眉要伏击乌氏的消息,你会不会离开?”“不会!”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慧乔沉默下去。许久又道:“我看到了你给姐姐的那幅画,题跋的意思我能够懂得。”我坦然道:“我的确犹豫过,最后选择留下来并不是因为耶律赤眉。”我转过脸去,盯住慧乔纯净的双目道:“我留下是为了你,为了完颜将军。”慧乔的俏脸变得绯红,美目中仅存的那丝疑虑已经完全褪去。前方小溪淙淙。我踩着石块跃过小溪,慧乔悄然将脸贴在我的背后,倾听着我强劲有力的心跳。几朵飘零地花瓣顺水流淌到我的脚下,凉风习习,扑面送爽,整个天地更显得幽深静谧。慧乔轻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不可战胜的勇士。逃避和退缩不属于你。”我唇角的肌抽动了一下,慧乔的似水柔情已经毫无保留的向我表白,我不禁为自己当初的犹豫而感到惭愧,我一定要带着慧乔诃云娜一起离开东胡,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未必要以牺牲自己的爱人为代价。完颜云娜几人在前方小溪源头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我背着慧乔过来,几个人的表情各异,我装模做样的将慧乔放下,扶着她在石头上坐了,慧乔也只好陪着我做戏。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完颜云娜关切道:“妹妹看来伤的不清。”慧乔俏脸绯红道:“不妨事,休息一下应该可以行动如常。”完颜云娜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看来今日要辛苦你了。”我知道她定然看出了其中的微妙,笑道:“清清姑娘数次救我命,辛苦也是应该的。”赫连战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别人便是想辛苦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慧乔一张俏脸羞的通红,一时间竟忘了伪装,起身道:“我去那边看看。”完好无暇地向一旁走去。众人脸上皆露出一丝笑意,完颜云娜狠狠盯了我一眼,可爱的鼻翼皱了起来:“我也去那边看看。”她和翼虎也向慧乔那边走去。赫连战不无羡慕的说道:“龙兄弟真是厉害,看来清清姑娘的一个芳心已经被你俘获。”我心中暗自得意,被我俘获的何止清清一人?赫连战望着完颜云娜的背影,感叹道:“云娜若是嫁给国君,当真是没有任何幸福可言。”“赫连战好像很了解完颜将军?”赫连战点了点头,不无失落的说道:“我认识她已经有五年之久,在她的心中我是个可以信任的大哥。”赫连战神情黯然道:“你没有感觉到,云娜看你的眼光和我不同?”我微微一怔,不知道他突然说着句话的目的何在。笑道:“赫连兄何出此言?这两天好像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赫连战苦笑道:“云娜在你的身边的时候想的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想的更是你!”他抓起一枚石子,弹入娟娟清流,溪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看来他对完颜云娜情愫早生。赫连战道:“无论我在云娜的心中占怎样的位置,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我反问道:“赫连兄难道想为了完颜将军与完颜烈太反目吗?”赫连战道:“我知道,在云娜的心中我只是她的兄长,我没有能力影响她的决断。”他伸手抓住我的臂膀:“但是你能!你可以影响云娜,你可以让她改变嫁给国君的决定!”我低声道:“无论是我带着云娜离开还是她嫁给完颜列太,对你来说又有怎样的不同?”赫连战激动道:“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就要得到她,只要她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我内心猛然一阵激荡:“赫连兄!”赫连战笑道:“你也不要将我想得如此伟大,莫要忘了,一日云娜未嫁,我赫连战便有机会,以后谁能赢得芳心,还未必可知。”我充满信心道:“你和其他人一样都不会有任何机会。”赫连战哈哈笑道:“好汉子,够豪气,即便是我赫连战输在你的手中也会心服口服。”他解下酒囊,连灌几口,然后将酒囊递到我的手中。我接过酒囊也痛快的饮了几口,四目对望同时大笑起来。五日之后,我们一行重新返回黑沙城,形式的突然变化,让我率众逃离的计划全盘落空,也许上苍也不愿让我放弃自己的爱人,我并未让察哈台陪我回城,耶律赤眉的主要目的放在我和完颜云娜的身上,我们回城之后,他的伏击计划就会全盘落空,很快就会撤去伏兵。我让察哈台尽快准备,时机成熟之后,率先将三鼎集的力量撤走,在苍白山林场等我前去会合。返回乌氏行馆之后,我将行馆留下的武士遣散,剩下的只有阿动和狼刺二人,留下的人数越多,目标就会越大,反而不利于我们逃离。行馆内的贵重之物早已被察哈台在前一段时间转移变卖,整个行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完颜列太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迎娶云娜,将婚期定在下月初六,距离大婚仅仅剩下十日之期。我闻讯后来到竞山王府,迎面碰到正要出门的慧乔,看到我,她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我正要去找你。”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完颜将军呢?”慧乔道:“她在演武厅呢。”走入演武厅,完颜云娜身穿雪白紧身武士服,手持长缨正在全力挥舞,长缨宛如一团火焰在她的娇躯周围奔腾飞舞,留下一片绚彩。我悄然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长刀,缓步向她走去。

第五十三章【艳斗】

云娜一声娇斥,长枪向我刺来,我一个疾迅的前冲,错过枪尖的攻击,刀背反拍在枪杆之上,发出龙吟般的轻颤声。完颜云娜嫣然一笑,枪若游龙般反搅上来,将长刀压了下去,我抽刀后撤,长枪如影随形,枪尖吐艳,突然转变方向,直取我的左肩,‘嗤!’地一声,我左肩的衣衫被枪尖戳破,云娜显然这一枪是手下留情,若是战场对敌,定然是扎入左肩之中。完颜云娜轻咬樱唇,曲线柔美的下颌高高扬起。手中长枪再次向我刺来,我觑定长枪的来路,身躯一个巧妙的旋转避开枪尖,几步跨越到演武厅的中心位置,完颜云娜的美眸渐渐变得冷静,她的内息灌注在长枪之上。红樱丝丝分离开来,宛若绽放的鲜花,我的脑海一片空明,无间玄功由丹田自然而然的催发出来,刀身因为内力的灌注变得异常雪亮。完颜云娜娇叱一声,擎起长枪闪电般刺出,我的武功在长期的格斗生涯中,可谓是突飞猛进。我斜向挥出长刀,在空中巧妙的贴住完颜云娜的剑刃,手腕旋转将她的长枪向一旁牵去。完颜云娜的变化够快,长枪拧动,灵蛇般逃脱了长刀的桎梏,刀枪之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我们的肩头碰撞在一起,彼此的身体短暂接触之后迅速分开,完颜云娜原地跳跃起来,娇躯在空中飞速旋转。枪尖直刺我的口,强烈地气旋从我上方的空间向我压榨而来。我准确的把握住了她枪尖的所在位置,用自己刀尖点在她的枪尖之上。出刀的同时我的身躯和她同向旋转,卸去了她的大部分力量。完颜云娜枪尖回收,反点在我的刀身上面。娇躯越过了我的头顶。我知道形势不妙,身体一个下意识地前冲,即使这样仍然没能躲过完颜云娜居高临下的一枪,冰冷的枪尖沿着我后背的皮肤迅速滑下,我的外衣被她剖出两半。我有些狼狈的甩脱了上衣。如果云娜不是手下留情的话,被剖成两半的应该是我的身体。“你玩真的!”我把破烂的外衣扔到演武厅的一角。完颜云娜得意的昂起了头,向我挥动左手的食指,示意我不是她地对手。她的猖狂顿时勾起了我强烈的好胜心。我双手握住长刀,上身的肌隆起健美的轮廓,我大吼一声。挥刀向她全力攻去。完颜云娜抢在我出刀之前一枪向我口刺来。我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微笑,居然放弃了放手,身躯向枪尖迎去,我算准了云娜不会伤我,果然不出我所料,完颜云娜迫不得已,长枪回收。我趁着这个机会,身躯错过枪尖全速前冲,长刀适时的反挑出去,锋利的刀锋迅速滑过她的肩头,她的左侧衣袖随阒刀锋缓缓飘落,露出娇艳如雪地一段手臂。我学着完颜云娜的动作向她挥了挥手指。完颜云娜俏脸微红,顾不上掩饰春光,进攻变得越发的犀利,对我来说,她的进攻越猛烈。我的机会就越多。完颜云娜接连的进攻未果,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而且我采用了近乎无赖的打法,知道她无意伤我,出手中攻不守,看准时机,趁她进攻空门大开的时候,一剑沿着她的领口划了下去,完颜云娜的上衣被我完全划裂,沿着她光滑的裸背慢慢滑下,虽然她还带着文,可是曲线玲珑的玉体已经让我血脉喷张。完颜云娜又羞又急,出枪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她学着我的样子放弃了防守,我们枪来刀往,彼此都想击败对方,却又害怕伤到对方的身体。我的犹豫直接造成了局面的被动,完颜云娜一枪挑中了我的后腰带,我的裤子顿时失去了束缚,一下子溜到了地上,她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时机,挺枪向我的咽喉,因为我的双脚被裤子束缚着,如果后退势必会跌倒在地上。我挥刀架起长枪,一个闪身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后,左手环抱住她的娇躯,准确抓住了她握枪的手腕。我的前紧贴在完颜云娜丝缎般柔滑的裸背上,这种毫无间隙的接触让我忍不住产生了生理反应,我再也控制不住,在她的俏脸上轻轻吻了一记。完颜云娜红着俏脸从我的怀中挣脱了出去:“你这个轻薄之徒。”我微笑道:“好像是完颜将军先刺破我的衣服来着。”看到完颜云娜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我那里还能按捺的住,一把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捉住樱唇用力的吻下去。完颜云娜娇躯变得火烫,被我肆无忌惮的亲吻弄得浑身酸软,娇声道:“你……这个狂徒……快放我起来……”我捉住良机,焉能轻易放过,伸手去撕扯她文的系带。完颜云娜惊异之下,猛然挣脱开来,我意乱情迷之中,一时不察被她推倒在了地上,脑袋重重撞在青砖之上,险些晕了过去。“你没事吧?”完颜云娜关切道。我揉着后脑勺坐了起来,目光重新落在她诱人的双峰之上。完颜云娜俏脸绯红道:“你果然不是好人。”她起身走向帷幔之后,我虽然色胆包天,可是知道完颜云娜为人矜持,若是再有过份举动反而会被她看轻。整理好衣衫,只是上衣已经被她挑破,无论如何也不能穿上,完颜云娜换了一身绿色长裙出来,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掩住檀口笑了起来。我笑道:“幸灾乐祸该不会是完颜将军所为,快给我找身衣服替换。”完颜云娜娇笑道:“我这里都是女子衣衫,哪里有你能够穿上地?看来你只能这样走出去了。”我故意道:“我这样走出去倒没有什么,不过别人看到我的样子肯定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什么?”“我猜他们会不会想,完颜大将军贪图我的美色。想要对我图谋不轨……”完颜云娜轻声啐道:“这种龌龊的想法只有你才会有。”她的身从背后伸出,将一套武士服扔了过来:“你试试看。”我笑首换上衣衫,完颜云娜将地上散乱地衣物收起。“云娜,你当真要嫁给那个老乌不成?”我知悉完颜云娜的心意之后,对她的称呼更叫亲昵。完颜云娜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大婚之期便是你逃离黑沙城最好的时机。所有人地注意力都会转移到这场大婚上来,对你和乌氏的关注必然疏忽。”我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我决不独自离开这里。”完颜云娜道:“我会让清清随你一起离开。”我抓住她的手臂:“既然你对完颜烈太没有任何的感情,何必要跳入这个火坑?如果你真的嫁给了他,翼虎不会快乐?难道你要让他带着这种负疚遗憾一生?”完颜云娜道:“我要是随你离开,翼虎便会亡命终生,他又谈何未来?我又如何面对泉下地父母?”我大声道:“不会!我会帮你一起培养翼虎长大成人。”完颜云娜缓缓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像中那样容易。我要给他安定平逸的生活。”“安定只会慢慢的磨去翼虎的棱角,挫折和困境才是让他学会奋斗的最好方式!”完颜云娜美目猛然一亮。我深情道:“无论是用怎样的方法,我都不会让你嫁给完颜烈太,因为我喜欢你,决不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人占有!”“你很霸道!”完颜云娜地表情平静如昔,好像并没有因为我真挚的表白而感动。“你扪心自问,难道我在你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位置?”完颜云娜幽然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向内室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却见完颜云娜取出一幅地图摊在桌上,我垂头望去,这是一张路线图。完颜云娜道:“这张图便是东胡皇的结构图,我思来想去,逃出黑沙城的法子只有一个。”我低声道:“你想在出嫁当是逃走?”完颜云娜点了点头,我内心一阵狂喜,完颜云娜终于决定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不过随即又感到迷惘异常,我和其他人脱身应该容易。可是大婚当日成千上万双眼睛盯在完颜云娜的身上,她又如何离开,难道她仍旧抱定留下成婚的决心?完颜云娜道:“我曾经听父亲说过,墨无伤为先皇设计过一条地道,从皇一直延伸到城外。”我内心一震,顿时明白了完颜云娜的意思,仔细看了看这张路线图,却没有从上面找到她所说地地道标记。完颜云娜道:“这条地道只有墨无伤本人知道,先皇临死之前,下令将地道的入口封死。”“想要找到地道的入口,必须从墨无伤的身上下手。”完颜云娜道:“墨无伤于五年前已经遁世隐居,再不过问东胡朝中的任何事情,想让他说出此事,应该很难。”“我去拜会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让他说出地道的入口。”完颜云娜道:“我父亲生前和墨无伤是相交莫逆的朋友,让翼虎带你去,也许他会答应。”我和翼虎一起前往落梅山庄,翼虎一直在墨无伤门下学习,只可惜他生顽劣,墨无伤对他也不甚喜欢,修习多年也未能窥得门豹。“师父!墨老头儿脾气怪的很,你找他有什么话说?”我没有将此行的目的告诉翼虎,微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墨先生怎么说都传授过你学问,你焉能在背后如此说他。”翼虎噘着小嘴道:“他从未当我是他徒弟,这些年何尝教过我任何东西。”山庄虽名为落梅,周围却没有一棵梅树,一片红色的苍合子树将山庄包围其中,远远望去,这山庄竟似在火焰之中。走入林中,道路顿时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前方三条道路通往不同方向,其中暗合一曲三折之妙,蕴涵无数机关玄妙。翼虎在前方引路,他虽然学无所成,可是这入门的道路难不住他。我们二人在树林中兜了数圈之后,来到落梅山庄的门前。大门已经开启,似乎主人已经知道有客到来。步入大门,前方就是一个水塘,如果想走入内层院落,必须要经过水塘,可是那水面之上只有两截断桥。中间大约有八丈左右的缺损之处。翼虎道:“墨老头儿最喜欢的就是故弄玄虚。”他大声喊道:“墨先生,是我!”耳边听到机关绞动之声,一截桥面从水下缓缓升起,刚好嵌入断桥之中,我暗道:“这墨无伤果然是一个不世之材,机关设计确有鬼斧神工之能。”来到对岸,身后木桥又重新沉入水中,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人,坐在轮椅之上微笑着向我们看来:“翼虎!你总算想起来了?”翼虎道:“我今日是专程陪我师父拜会墨先生来着。”那年青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我拱手行礼道:“在下龙则灵,特来拜会墨老先生。”他有些惊奇的说道:“你是汉人?”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位兄台也是汉人。”那年青人微笑道:“在下诸葛小怜,墨无伤是我的师父。”他板动轮椅上的机关,那轮椅灵动之至,掉转方向向后院驶去。翼虎拉着我跟在他的身后,道路两旁芳草霏霏,莺歌燕舞,让人恍若来到江南水乡。诸葛小怜一边走一边向我们介绍道:“府内道路都是按照九八卦布置,你们要跟紧我。”走过长廊,绕过照壁,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迎面而来,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粉红色的花海,从花朵的形状上来看,分明是茶花无疑。我不由大奇道:“漠北之地何来南国茶花?”诸葛小怜微笑道:“我师父学究天人,便是在雪峰之上也能让茶花盛开。”他伸手指了指上方,我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原来玄机暗藏于穹顶之上,上方竟是全由通透的水晶制成,既可挡风遮雨,阳光又可以毫无遮拦的照入其中。诸葛小怜又指向墙角四周的八个土灶道:“每到冬日寒冷之时,可利用它们点燃木材,使室内变暖,这样便可以常年让这里保持恒温。”我感叹道:“普天之下能够在漠北种出茶花的恐怕只有黑先生一人。”我们穿过花房,抵达墨无伤起居之处,七座风格各异的小屋全部都以木料楔合而成,排列之序和天罡北半的方位一致。诸葛小怜引着我们来到正中一间木屋,从外表看来,那木屋的支支香木,细不一,但安及编装,甚有条理,不失自然之美。因此显得均匀有致,别具一格。木屋周围种有不少奇花异草,散发出阵阵清香,与那木屋本身檀香本所发出的特有芬芳气味,揉合在空气中,冲人欲醉!木屋门前,有六级圆木台阶,爬上台阶,则是回廊,直通到木屋入口。室内装饰和外观极为一致,墙面,地板都用木料制成,窗帘织物皆用手工纺织而成,厅中桌椅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桩,就连桌上摆放的茶具也是木料所制,更显得整个室内朴实无华。这木屋并未有多少窗口。而室内光线却极充足,我一时好奇,眼顾四望,想找出光线的来源。终于发现屋顶上有一处很大地天窗,天窗是用一种中土罕见的琉璃箝牢。光线就是透过那块琉璃入室中的。诸葛小怜唤来一个童儿,为我们泡上香茗。他举止优雅有度,如果不是双足残疾,定然算得上是一个翩翩美少年。我微笑道:“墨先生不在这里吗?”诸葛小怜淡然笑道:“家师正在观星楼静思,此刻恐怕不便打扰。”我面露失望之色。诸葛小怜道:“龙公子有什么事情。可否对在下直言,也许我可以为家师代劳。”我歉然道:“诸葛兄勿怪,些事只能当面向黑先生言明。”诸葛小怜微笑道:“既然如此,龙公子请在这里等待。”翼虎不耐烦的说道:“他早不静思,晚不静思,偏偏我们来得时候要静思。是不是不想见我们?”我斥道:“翼虎,不得无礼。”诸葛小怜显然对翼虎的情颇为了解,笑道:“实不相瞒,家师昨晚一夜观星,今晨方才入睡。”我笑道:“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刚好可以在这里安心地等墨先生,再说……”我一扬手中茶杯道:“漠北之地很难品尝到如此正宗的君山银针。”诸葛小怜双目一亮:“龙兄还未开盅品尝怎知道其中所泡的是君山银针?”我微笑道:“虽未打开茶盅。却已经闻到诱人的清香。”我轻轻开启盅盖,又赞道:“果然好茶。”“何以见得?”诸葛小怜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品了一口茶水道:“此茶芽头肥壮,紧实挺直,芽身金黄,满披银毫,汤色橙黄明净,香气清纯,滋味甜爽,底嫩黄匀。”我已经看出诸葛小怜地目光之中充满欣赏之色,借机在他的面前卖弄自己深的茶艺。我叹了口气道:“美中不足的是……”[网.feiku.com]诸葛小怜道:“龙兄尽管直言。”我将茶盅落下:“君山银针的茶具最好还是用透明水晶杯。用水晶杯冲泡君山银针时,可以看到茶叶初始芽尖朝上,蒂头下垂而悬浮于水面,随后缓缓降落,竖立于杯底,忽升忽降,蔚成趣观,最多可以达三次,故而放君山银针有“三起三落”之称。最后竖沉于杯底、如刀枪林立,似群笋破土,芽光水色,浑然一体,堆绿叠翠,妙趣横生,诸葛兄用此盅冲泡银针,味道虽然醇正,可是却失去了赏心悦目的乐趣。”诸葛小怜赞道:“龙兄果然见识非凡。”我笑道:“班门弄斧,诸葛兄不要见笑才好。”诸葛小怜道:“龙兄气宇轩昂,举止非凡,绝非寻常人物。”“诸葛兄还会看相?”诸葛小怜微笑道:“略知一二。”他双目微微眯起凝视我道:“龙兄方额广颐,英华内敛,目光之中蕴意无穷,坐立隐有龙虎之姿。”我心中不觉一震,盯住诸葛小怜充满睿智地双目,难道此人眼光居然如此厉害?抑或是他在试探我的身份?我哈哈大笑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诸葛兄不要取笑我了。”诸葛小怜笑了一声,他指向翼虎道:“翼虎向来顽劣,唯独顺从于你,命数也隐含其中,家师曾经为他看相,翼虎乃是武曲之相,日后定然成为驰骋疆场的一代将材。”我对玄学命理向来都不甚深信,可是诸葛小怜的一番见解让我不由得信了几分。我忽然想起当初在康都之时曹睿曾经送给我一个‘囚’字,心中不禁一动道:“不知诸葛兄可会测字?”诸葛小怜微笑道:“龙兄究竟想让我解一个什么字?”我用指尖蘸了少许茶水,在几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囚’字。诸葛小怜剑眉皱起,观看良久,说来奇怪那囚字中的人形最先消失。诸葛小怜满怀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此字无需我解,本身地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有些迷惘的看着他。诸葛小怜道:“人在围墙之中。是为一个囚字,墙未倒而人已失,暗喻一个逃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逃字便是龙兄所想。”此刻对诸葛小怜的高才我再无任何怀疑。他单凭一个字便推断出我心中所想,此人看来已经深得黑无伤的真传。“小怜,你又在给客人看相了?”一个柔的声音道,这种类型地声音,我并不陌生。内太监多是这个腔调,我马上猜测墨无伤到了,他曾经在大康受过刑,声音自然变得阳怪气。墨无伤身穿灰色长袍,缓步走入木屋之中,他虽然离开中原多年。衣着打扮仍然保持着汉人的模样,身材高大,肩背微驼,白面无须,发色灰白,长眉低垂,双目之中满步沧桑。即使在说话的时候,面部的肌都显得僵硬无比,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我慌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墨先生!晚辈龙则灵特来拜会……”墨无伤冷冷打断我地话道:“你找我有何目的?”我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墨无伤开始就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求图之事看来要颇费一番周折。诸葛小怜道:“师父,翼虎带这位龙公子来有事请教。”墨无作漠然点了点头,冷冷看了看我道:“你随我来。”我跟随墨无伤来到前方的五层小楼上,此地乃是观星楼,是墨无伤平日用来观星和查看天象之所。五楼是一个平台。地面上,左侧绘有各国的疆域地图,右是星相的位置和图案。墨无伤慢慢静坐在蒲团之上,宛如入定一般再不说话,我不敢打扰他地静候,在他的一旁坐下,静静等待着他醒来。墨无伤仿佛在故意考校我的耐心,从清晨到上午,而后以到黄氏,他居然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我干坐了一整天,眼看天色已黑,几乎要起身离去。想起完颜云娜的命运,我重新按捺住内心的冲动,默诵无间玄功的口诀,驱散内心中的烦闷。自丹田之中地那股清流缓缓行遍全身,内心的烦闷感随之散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明,不觉已经融入天地之间,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夜色渐深繁星满天,墨无伤忽然发出了一声喟叹。他慢慢站起身来,举目遥望天际,许久方道:“你终于来了!”我心中暗道:“诸葛小怜身为他的弟子已经是如此厉害,墨无伤的观人之术,定然又要深几分,说不定他已经窥破了我的来意。”墨无伤指了指身边的一个长筒状的机械道:“你凑过去看看。”我心中好奇之至,凑了过去,却见那长筒乃是用多片水晶内嵌而成的筒镜,视野中出现群星顿时变大了许多,原来这机械是墨无伤专门用来观星的。墨无伤道:“三年之前我在中原以西发现一颗新星,这颗新星初始之时,光芒黯淡,可是半年之后突然变得耀眼异常,据我推算这新星的位置应该在大康上方。”我内心巨震,墨无伤所指的这颗新星该不会是我吧?观星镜所向的方位应该是大康,我却没有看到他所说的那颗新星。墨无伤道:“而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半年之后,新星突然开始东移。”他用手向东板动观星镜,我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幅星图。墨无作道:“这颗新星移动到了大秦上方,大秦开始紫薇星黯淡,不久便传来宣隆皇驾崩的消息。”我转身半信半疑的望向墨无伤,这些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了东胡,墨无伤也许是从中做出了推测。墨无伤的脸上露出一丝极为难得的笑容,他伸手指向苍穹:“你看!”我仰首望去,却见夜空之中,繁星闪烁,北斗之旁一颗星光格外夺目。黑无伤道:“此刻这新星竟然北移来到东胡上方,这两日已有偏离中改向南移之兆。”他目光炯炯盯住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便是来自大康的那颗新星。”他剖析的丝丝入扣,虽然他可能从我的外貌口音上推测出我来自大康,可是他又怎能推测出我去过大秦?我笑道:“墨先生能够猜出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吗?”墨无伤淡然笑道:“你即将南行,前来找我定然是为了此事,目的是想让我助你离开东胡。”此刻我内心中只剩下钦服二字,向墨无伤深深一躬道:“晚辈龙则灵叩见先生!”墨无伤冷冷道:“我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你居然还对我掩饰身份,足见你毫无诚意,龙胤空,你当我老糊涂了吗?”我被他一语道破身份,禁不住冒出冷汗,呆呆站立于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墨无伤道:“自从发现那颗突然变亮的新星,我就开始留意列国的动向,你先是入秦为质,后随白晷出征,行程与新星无不吻合。”我心中暗自思量:“墨无伤当初为我父皇所害,方才背井离乡亡命天涯,如今他猜出我的身份,焉能轻易帮我,说不定他还会向胡人揭穿我的真实身份,如果那样的话,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想到这里,心中杀念顿生。墨无伤笑道:“你此刻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我笑道:“墨先生哪里话来,我岂会有这样的念头?”墨无伤冷冷道:“我当年在大康之时,被你父亲所害,如果不是如此我焉能落到如此凄惨地步?天下间我最恨的那个便是龙天越那个混帐!”我默然无语,父皇对他的手段的确残酷了一些。墨无伤道:“左逐流诬我和胡国勾结,我便当真勾结给他看看,我一身技能既不为大康所用,我便将这些技能送给胡虏,我要让他们尝到后悔的滋味……”他的声音变得越发凄凉。我叹了口气道:“墨先生的确受了不少的屈辱,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些年的所为,并不能伤及左逐流和我父皇,你所伤害的只是中原的无辜百姓。”墨无伤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声音竟然变成一种呜咽。目光死盯住我道:“我今生今世最为遗憾的就是这件事,该死的人依旧逍遥,无辜的百姓却血流成河。我自以为可以参悟天道,却事事逆天而行,在歧路上越陷越深,早已成为民族的罪人。”

第五十四章【故知】

我终于明白墨无伤因何会隐居世外,不再过问东胡之事。只是他大错已经铸成,他的发明设计已经被东胡用于军队,可以说东胡能有今日之实力,他算是功不可没。墨无伤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哀:“我和竞山王完颜烈太是莫逆之交,他临时之前将这双儿女托付给我,我平素虽然很少过问他们的事情,可是竞山王府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悉的清清楚楚。”墨无伤缓步来凭栏边双手扶在凭栏之上,感慨万千道:“云娜本非竞山王亲生,照竞山王所说,她乃是俄罗斯血统,翼虎虽然是竞山王亲生之子,无奈父亲早丧,母亲出身卑贱,在东胡王室之中不可能有任何地位可言。云娜聪慧过人,武功计谋都是上上之选,怎奈美貌为她惹下祸端。完颜烈太窥觑她美貌,一心想将她纳入中。”我聚会神的听着墨无伤的每一句话。墨无伤道:“我早就替她姐弟二人观过星相,完颜云娜贵气逼人,占据天府星位,有母仪天下之相,我本以为她的命运必将是嫁给完颜烈太,成为东胡的国后,可是你的出现突然改变了一切,随着新星的到来,她的星位变得越发灿烂夺目,云娜红鸾星却是因新星而起,正合乎妻凭夫贵之说,我方才知道她命中的夫婿竟然另有他人。”墨无伤在凭栏上轻轻拍了一记道:“你看那新星旁边还有一颗蓝色星位,光芒柔和,却隽永持久,占据天相之位,此星和云娜的星位相托相依。围拢在新星的周围,而新星也因这两星的辉映,变得愈发的明亮。”我心中暗自想到,那颗蓝色星位定然是慧乔无疑。墨无伤道:“天命不可违,尘世之中再无一人可以阻止新星地运行轨迹。”他凝视我道:“云娜大婚在际,你前来找我定然是为了出逃之事。”我点了点头。墨无伤道:“我曾经帮东胡上任国君设计过一条从皇直达黑沙城外的地道,此事我只告诉过竞山王完颜烈风。你大概从云娜口中知道了此事。”墨无伤当真是料事如神,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我恭恭敬敬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胤空请黑先生成全。”墨无伤发出一声苦笑:“真是天意弄人,龙天越将我害到如此凄惨的境地,而我却要帮助他的儿子。”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扶起:“你乃是天命所归的一代帝王,在我面前下跪,分明是折我寿数。”我惶恐道:“胤空并无此意。”墨无伤黯然道:“一切都是天意。”我心中不禁一怔,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说他命不长久?墨无伤道:“有几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恭敬道:“墨先生请指教。”“完颜云娜定然不知道你地真正身份,你既然想让她随你逃出东胡,必须对她坦诚相告。否则即便是我给你秘道之图,她也不会拿翼虎的未来作为赌博。”我点了点头道:“胤空知道了。”墨无伤又道:“我知道为帝王者需不择手段,然而我观你杀心太重,照此下去,绝非万民之福,除非不得已为之。你还要收敛自身的杀念,嗜杀只会让你迷失本一。”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墨无伤道:“我还要求你三件事。”“只要胤空能够做到,必倾力为之。”“我沦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拜左逐流和你父皇所赐,我不为难你杀群弑父,只要求你帮我除掉左逐流……”他顿了顿又道:“左逐流一心奉勤王为君,本身就是你成王路上的一大障碍,此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墨先生放心,胤空一定完成您这个心愿。”墨无伤道:“诸葛小怜乃是我的嫡亲外甥,当初我落难之时。墨门、诸葛氏都被我连累。只有我和小怜逃过这场劫难,天意弄人,小怜又落得半身残疾,此次你返回中原。务必将他带走。”我愕然道:“诸葛兄是否知道这件事?”墨无伤淡然笑道:“小怜一身艺业尽得我的真传,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几日我观星之时,他便在我身边,我能够算得出的一切,他也差不多可以测到。况且……今日你来到落梅山庄便是他亲自接待,小怜素来不喜应酬,定然已经看出他命中真主就是你。”诸葛小的能力早已让我刮目相看,如果真能够得到此人相助,对我将来成就帝业会有莫大地帮助,我欣然道:“只要诸葛兄愿意随同我反回,胤空自当从命。”墨无伤道:“我因一时之恨害得无数百姓无辜殉难,罪孽深重,无颜再回中原,你他日返回大康之后,需为我墨门正名洗冤。”我恭敬道:“墨先生放心,此事胤空必然为你办到。”墨无伤长长叹了一口气,深邃的双目再次投向无尽苍茫的夜空:“我心愿已了,今生所欠下的罪孽,希望小怜能够替我偿还……”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张卷轴:“地图就在那里,你去吧……”回到木屋,诸葛小怜仍旧坐在那里等待,他平静的向我道:“龙公子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目的?”我点了点头。诸葛小怜道:“师父一直都在等你。”我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低声道:“诸葛兄可愿随我返回中原?”诸葛小怜淡然道:“小怜相信师父不会看错。”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卷轴之上:“大婚之日便是离去之时,不过龙公子进入皇还需有贵人相助。”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赫连战的面容,微笑道:“此事不难。”诸葛小怜道:“小怜那日会在凯拉尔山下备好一切行装,恭候公子到达。”完颜云娜缓缓合上地图,她轻声道:“我本来以为黑先生会为难你。”“我也这么认为。”完颜云娜道:“大婚之日。赫连大哥会带你们几个进入皇,你寻找机会从秘道离开。”我向她走了一步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愿随我离开吗?”完颜云娜美眸掠过无尽的忧伤:“我并非不想随你离开,如果我就这么逃走,就意味着翼虎在东胡再无出头之日。”我大声道:“就算你留在这里翼虎也未必可以拥有光明地前景,东胡王室之中没有人能够看得起他的出身,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终生无法抹起的烙印。想改变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里!”完颜云娜流露出无比坚毅地目光:“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会让翼虎受到他人地歧视……”我抓住她双臂道:“嫁入门并非可以改变一切的唯一办法,完颜烈太只是一个庸君,他对你地恩宠决不可能永世不变,难道你要为这虚无缥缈的未来,赌上自己地一切?”完颜云娜双目之中隐然有泪光闪烁,她颤声道:“我……又能怎么做?”我低声道:“跟我走,带着翼虎远远离开这里,我会帮你将翼虎培养成人,终有一日。我会为你夺下东胡这片土地!”完颜云娜娇躯不由一震:“你……究竟是谁?”我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我是大康平王龙胤空。”完颜云娜完全被我的突然表白所惊呆,许久方才推开我道:“你便是那个随同白晷出征的康国质子?”我重重点了点头,抓住云娜的纤手道:“我决不允许你嫁给完颜烈太,我要你今生今世都陪伴在我的身边。”人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重新将她诱人的娇躯揽入怀中,吻住她温软丰盈的樱唇。云娜还想挣脱,却被我将身体抵在墙壁之上,无处可逃,几经挣扎,樱唇终于失陷,娇巧地香舌被我成功俘获,我们的亲吻由初始时候的矜持,变得逐渐热烈,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在不断的上升。我伸手想去解她的裙带,却被完颜云娜抓住:“不可……”我马上会意。大婚之前内定然有稳婆会事先对新娘验身。我岂可在此时夺她贞节,一切还需从大局考虑。心中地激情慢慢冷却了下来,我抱起云娜让她坐在我的双膝之上。云娜娇嗔道:“你这个样子,我又怎能跟你筹划逃亡之事?”我微笑道:“以后我要日日夜夜和你这样说话。”云娜嫣然一笑。娇羞无限。她轻轻在我口打了一拳,俏脸伏在我膛之上,能够让统率大军的完颜将军小鸟依人般给我温柔,的确有一种征服的满足感。云娜道:“我早就猜出你的出身绝非一般。”我笑道:“既然猜出,为什么不问我?”云娜轻声啐道:“你始终都在利用我。”“天地良心。”“你还有良心?你说,是不是从教授翼虎格斗开始,便处心积虑的将我牵涉到麻烦中去。”我呵呵笑道:“你是不是该把牵涉改成挽救,我是不忍心看到倾国倾城的完颜将军嫁给那个猥琐的老头子。”云娜道:“若不是我大婚在即,你仍然不会将真实地身份告诉于我。”我用力抱紧了她道:“这不正说明你在我心中无比重要了吗?”“收起你地甜言蜜语。”我微笑道:“其实你在三鼎集便打定主意不会再嫁给完颜烈太那个老乌。”“没有!”完颜云娜依然嘴硬。“没有?那你为何看到我背负清清的时候,满目都是倾慕之色,而且逃出黑沙城的方法会有很多,你缘何会选从皇中出逃的方法?”完颜云娜俏脸绯红道:“我……”不等她说完,我又捉住了她地樱唇,不安份的右手,从她的裙下探入,沿着云娜曲线柔美的,向上抚而去。云娜在我恣意的抚下,娇躯忍不住发出一阵颤抖。弹十足的双腿将我的大手夹住:“不许再……了。”我吻住她粉颈,轻声道:“除非你说出心中对我的真正感受。”云娜娇声道:“你……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我故意逗她道:“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左手按在她丰满的膛上。“我……喜欢你……”云娜费尽千辛万苦,方才说出了这句话,冰蓝色的美眸中荡漾着醉人的春色。“放开我!”我笑道:“明明是你用腿夹住了我的手,应该是你放开才对。”云娜俏脸通红,放松,狠狠在我膛上捶了一拳。门外传来侍婢的声音:“小姐,赫连大爷来了。”我和云娜对望了一眼,慌忙分开。云娜道:“让他在厅内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过去。”她重新梳好云鬓,以整理好衣裙,这才和我一起前往大厅。赫连战看到我和云娜一起进来,笑道:“看来我又晚了一步。”云娜听出他的话另有所指,俏脸一红,来到一旁坐下,我挨着赫连战坐下:“赫连兄是不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赫连战点了点头道:“你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三鼎集的部分人混在我的商队之中在昨夜出发前往苍白山。”“多谢赫连兄相助。”赫连战道:“只要你不在其中,耶律赤眉定然不会为难他们,再说我跟他交情虽然一般,可是他也犯不着为了区区几名奴隶跟我发生冲突。”他目光望向云娜道:“国君已经定下婚期,云娜打算怎么做?”在完颜云娜心中赫连战是足以信任的兄长,她轻声道:“我和龙公子决定,在大婚当日从秘道逃离黑沙城。”赫连战目光流露出一丝惊喜,他向我点了点头道:“还是龙兄弟有办法。”“有件事必须请赫连兄帮忙。”赫连战痛快的说道:“只要我能够做到,尽管明言。”“大婚之日,还要赫连兄将我们几人带入皇之中。”赫连战笑道:“此事我早有准备,婚庆当日我专门准备了一个耍马戏的戏班,到时候你们混入其中,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大喜过望,眼前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只需等到大婚之日的到来。据墨无伤给我的秘道图纸,秘道城外的开口位于凯拉尔山西麓的山谷之中,要想躲过东胡追兵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越过凯拉尔雪峰,我和云娜查阅了众多的地图资料,确定了最终的逃跑路线。为了避免嫌疑,接下来的几日我都是在墨氏行馆之中闭门不出,我和完颜云娜之间的消息通过慧乔进行传递。我深知即将面临一场严峻的战斗,每日和阿东狼刺进行大量的训练,力求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夕阳西下,整个乌氏行馆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我和阿东同时收起长刀,狼刺抛给我们每人一个热腾腾的毛巾。我揩了把脸道:“后日便是初六了,不知道竞山王那边有什么变化。”狼刺笑道:“应该是一切如常,不然的话清清姑娘早就过来通报消息了。”我点了点头,望向竞山王府的方向:“说起来,清清也有三天没来了。”狼刺道:“我今日在行馆周围巡视过,有人仍旧在监视着我们。”阿东道:“耶律赤眉担心我们趁乱逃出城去,这两日对我们的监视会更加严密。”我微笑道:“这只老狐狸如果不是忌惮完颜将军,早就派兵将我们乌氏行馆踏为平地。”门前铜铃轻动,显然有客来访。狼刺打开大门,却是慧乔到了,狼刺咧开大嘴呵呵笑道:“清清姑娘,我们刚才正提起你哩,可巧你就来了。”慧乔身穿粉蓝色骑马装,黑色长发梳成若干小辫儿,一副东胡少女的装束,配上她清丽脱俗的面孔温柔中又多了几分俏皮。显得越发可人。她将手中地提盒递给狼刺道:“你们这几日定然辛苦得很,我特地做了几样小菜慰劳慰劳你们。”“谢谢清清姑娘。”狼刺连忙接了过去,和阿东两人识相的离去。我微笑着来到慧乔面前“我还当清清姑娘已经将我忘了呢。”慧乔俏脸一红:“这两日在王府中帮姐姐准备出嫁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她这两日可好?”慧乔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姐姐让我告诉你,一切如常。让你不必担心。”她看了看我,关切道:“你瘦了……先去吃饭吧。”我心头一暖,挽住她纤手道:“不如我们出去吃饭。”慧乔垂下螓首,含羞点了点头。来到大街上。夜幕已经降临。我虽然来到这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当地环境仍不熟悉,慧乔平素也是足不出户,对黑沙城的了解还不如我。我们在街边买了小半只烤羊,又买了两囊马酒,穿街越巷,来到天瀑斗场外。寻了一个清静我石亭坐下。四目相对情意绵绵。我举起酒囊道:“预祝我们一切顺利,天从人愿。”我喝了一口又将酒囊递给慧乔。她轻声道:“龙大哥,当初我曾经误会你,你怪不怪我?”我大笑道:“我不知清清究竟指的是哪件事?”慧乔低声道:“在小镇之上。我还以为你当真要弃姐姐于不顾,独自离去。”我心中暗自惭愧,如果当初我真的这么做,恐怕会后悔终生。慧乔看到我神情黯然,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主动抓住我的大手道:“其实我当时就知道,你是不会那样做的,只是……害怕你会选择离去……”慧乔的美目中荡漾着泪光。我反手将她地纤手握在手中,动情道:“清清,你放心,我决不会伤害你,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慧乔含泪点了点头头,拉过我的手臂,将俏脸贴在我的手背之上。她轻声道:“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记得自己的国家,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每天夜晚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直到遇上你,我才能安安稳稳地入梦。”我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爱怜的问道:“怎样的梦?”慧乔用抱紧我地臂膀,月色如霜,照在她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明澈的美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我……梦中,总是看到……自己的尸体飘流在冰冷的水中……”我内充满了内疚,慧乔的噩梦和恐惧完全是我一手给她造成地。我将她地娇躯拥入怀中:“清清,我会永远陪伴在身边,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慧乔轻声道:“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不会再想起那可怕的一切,我情愿永远不要恢复记忆。”我吻住她宛如羽毛般柔软的樱唇,我会用加倍的爱来偿还我对慧乔造成地伤害。身后树枝发出一阵簌簌的声响,我敏锐的觉察到有些不对,附在慧乔的耳旁道:“有人在附近。”慧乔娇躯微微一颤,我低声道:“别怕!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刚刚站起身,尖锐的破空声向我的背后来。出于本能,我迅速抽出长刀,反手劈向身后身躯随着出刀的方向闪电般旋转了过去。长刀准确无误的劈中了箭杆,羽箭歪歪斜斜的飞向一边,显然这一箭的威力并不算大。我将慧乔护在身后,沉声道:“无胆鼠辈,缩头畏尾,何不出来相见!”头顶传来一声冷喝,一名身穿皮袍的蒙面大汉从树上飞跃而下,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全力向我劈落。“在亭中等我!”我挥刀向蒙面大汉迎面击而去,双刀相交,我虎口巨震,心中不由得一惊,对手的力量应该在我之上。我脚步向后微撤,利用手腕的旋转卸去对方霸道的力量。刀锋借着旋转之势为,反挑向对手的小腹。对方单手持刀,全力下压,将我的攻势阻止中途,左手握拳向我的颈部击来。我不得已以向后退了一步,方才躲过对方迅猛无比的攻势。迅速改成双手握刀,寻找对方的破绽所在。大吼一声,虚晃一刀,向对方的腰间斩去,蒙面大汉一个巧妙的仰身,单手用长刀挑起我的刀身,手中刀沿着我的刀锋向下滑落。我借力身躯向上飞起,刀尖向下刺落,蒙面大汉应变奇快,刀背反抽,震开我的攻势,全速向石亭冲去。我担心慧乔的安危,不顾一切的将长刀向他的后心刺去,那大汉忽然发出一声哈哈大笑,手中刀向后挥出,将我的攻势再次化解。那笑声对我来说却是熟悉之至,我一时间竟呆在原地。蒙面大汉停下了进攻,将手中长刀深深入土地之上,慢慢揭下蒙面黑布,躬身行礼道:“公子,别来无恙?”“焦大哥!”我不能置信的大喊道。焦镇期轮廓分明的面孔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我冲上前去和他双手紧紧相握,心中的激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焦镇期笑道:“经历了这场劫难,公子的武功更进一层,当真是可喜可贺。”我笑道:“我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生恐焦镇期道破慧乔的来历,抢先给他介绍道:“这柆是清清姑娘。”焦镇期听到她的名字,微微有些错愕,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恭敬的向慧乔行礼。慧乔俏脸绯红,娇羞无限,想来是因为我们刚才的悄悄话儿都被焦镇期偷听去的缘故。送走慧乔,我和焦镇期回到乌氏行馆,刚刚坐下,焦镇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怎么会和全太医在一起?”我苦笑道:“天意弄人,你还是先告诉我,怎样找到我的。”焦镇期道:“那日战场失散以后,我侥幸躲过劫杀,后来便听说白晷和公子都阵亡的消息,我并不相信公子会遭此劫难,养好伤之后,便一路寻到东胡。因为大秦被俘虏的士兵多数都被送往极北服役,我便寻到了那里,可是并没有找到公子的下落,后来打听到一部分俘虏被转卖为奴,又折返来到黑沙城。”我默默点了点头头,焦镇期为了找我,定然历尽辛苦波折。焦镇期道:“我上月方才来到黑沙城,这里人口众多,要想找寻到公子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四处打听才知道被转卖的奴隶往往都训练为斗士,我便在城中训练斗士的场馆中一个一个的找寻下来,可巧在乌氏行馆外看到了全太医。”焦镇期道:“我本以为她早已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我隐隐觉得跟着她一定能够找到公子的下落,果不其然,总算让我找到了你。”焦镇期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我低声道:“慧乔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再提起。”

第五十五章【密道】

我低声道:“慧乔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再提起。”焦镇期笑道:“公子放心,我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已经猜到了。”想到刚才自己和慧乔亲热的情形被他看到,我不觉也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有没有秦国方面的消息?”焦镇期道:“我一直都没有联系过,现在找到了公子,我总算有脸回去了。”我这才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又详细的告诉他逃离东湖的计划。如今多了焦镇期这个强有力的助手,逃出东胡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大婚前夜,春雨绵绵,夜色深深,我和焦镇期一行换上准备好的衣衫,从后门离开乌氏行馆,前往百步街的逸色戏园。赫连战此次为了恭贺国君大婚,从各地邀请了不少艺人名伶,我们扮作搬运道具的脚夫混在其中。按照预先的安排,我们随着戏班要于今晚入住皇。我和阿东一组,焦镇期和狼刺一组,抬着两箱道具,尾随在队伍的最后,向皇而来。一路之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息。经过三重大门,沿着迂回的御道盘旋而上,东胡皇的外墙已经在望。东胡这十几年发展极快,建筑人文都受了中原的影响,本地工匠在此基础上又保持原来的民族特征,一砖一瓦都充满着原始朴素的气质。在皇大门前,大内侍卫逐一对我们进行搜身,确信没有带武器方才给予放行。赫连战此前给我们每人都派发过一块进出皇的腰牌。这次地搜身显然是第二道程序。东胡皇多用木质本色方柱,让人感到古朴淳厚,和中原皇常见的圆柱雕梁,描金漆红大有区别。不过舍房屋建造的庞大之极,少了几分辉煌,却多出几分庄严之感。在执事太监的引领下,我们绕过崇正殿、逸宁,来到皇广场之上,这里将成为明日表演的场所。广场边缘临时搭起了若干个帐篷,供各个戏班临时休息。墨无伤给我的那副地图,我早已了然于,前方那座气势恢弘的大殿就是勤政殿,明日的大婚就将在那里举行。勤政殿的后方就是御花园的所在,御花园西侧的祈福便是东胡上任国君的书房,也是秘道开口之处。我们放下道具箱,这边就有侍卫过来巡视。确信没有异常后,让我们全部都到帐篷内歇息。时间临近,我表现的越是平静。焦镇期充满欣赏的看着我:“半年不见,你改变了许多。”我微笑道:“环境可以让人改变。”阿东忽然口说:“没有人可以永远改变!”这个清晨只能用喧嚣来形容。文物百官,太监女,来来往往的穿梭于广场之上,赫连战一早便来到这里,他微笑着和所遇诸人一一行礼,可见他在东胡王室的地位颇高。我们几人正在帮忙搭建戏台,赫连战向我挥了挥手。我从台上下来。跟他来到僻静之处。赫连战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你们几个等到表演开始,便找机会进入祈福,中途已经安排人负责接应。你们尽量在婚礼之前制造混乱,让云娜有脱身机会。”他指了指用来换衣的帐篷道:“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几套衣服,应该很容易混进去。”庆典一旦开始,侍卫的警戒大都放在广场之外,我们四人来到帐篷内,负责接应我们的却是图答,他指了指一角的木箱道:“都在那里。”我们换上衣服,却是四套太监服装,焦镇期和狼刺都是一阵发愣,两人都是满脸的胡须,便是装成太监也没有人相信。图答递给他们一把匕首,两人迅速把胡须削光,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早知道赫连战让我们假扮太监,事前就该做足功夫。图答和我握了握手道:“一路顺风,有人会在御花园门前等你们。”我们四人拿起预先准备好的礼品,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来到门前有六名侍卫在那里把手,为首一人喝道:“你们几个不将礼品送往司礼处查收,来这里做什么?”我心中一怔,却不知图答所说的接应之人怎么还没来。一个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怎么?老佛爷地事情你们也要管吗?”六名侍卫慌忙躬身行礼道:“多图尔公公!”我转身望去,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从身后走了过来,看来他就是负责接应我们的人。多图尔咳嗽了两声道:“这些礼物是耶律丞相专门敬献给老佛爷的,是不是还要检查一下?”几名侍卫显然对多图尔都是十分敬畏,陪笑道:“老佛爷的事情我们岂敢过问,得罪之处还望多图尔公公海涵。”多图尔冷冷向我望来:“没有用的东西,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我们几个慌忙捧着礼品走入御花园。多图尔缓缓随后而行,拐过假山,前方出现岔路,多图尔轻声道:“左边的道路通往祈福,你们子起去吧。”他独自向右侧道路走去。我们不敢担搁迅速向祈福走去,东胡的御花园远远比不上大康,可是道路错综复杂,遍布怪石树木,如果不是先前仔细研究了皇的地图,我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祈福的方向。祈福式东胡上任皇帝的御书房,完颜列太继承皇位之后将这里变成藏书之所。加之平素不喜阅读,很少光顾这里。殿外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打扫庭院。狼刺和阿东迅速冲了上去,干净利落的扭断了他们的脖颈。推开祈福的大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整个殿之内摆满了书架,将两名小太监的尸首拖入殿内。我们打开手中的礼盒,里面是赫连战为我们准备好的铁锹、撬棍等物,还有一个礼盒中盛放着火种。我从怀中掏出地图,指向御膳房的方向:“阿东!你和狼刺去这里放火,火势越大越好。”阿东点了点头,从其中一个礼盒的底层抽出长剑和狼刺走出门去。焦镇期负责在门前把风,我按照墨无伤给我的机关图,来到所标记的书架之处,推开书架,用撬棍轻轻叩了叩地面。果然有中空的感觉。撬开表面的地砖,下面出现一个三尺见方的孔洞。再往下便是封住洞口的条石,焦镇期也凑了过来,他低声道:“这条石将洞口完全嵌住,如何打开?”我用手抚去条石表面的浮土,石块表面上有七个孔洞显示了出来。按照图上记载,墨无伤当初用断龙石封住洞口之时,留有后手,这按照天罡北斗排列的七个圆孔就是开启断龙石的钥匙。大殿之外忽然传来喧嚣之声,我和焦镇期同时冲到大门前向外望去。却见御膳房的方向浓烟滚滚,显然阿东两人已经得手。我和焦镇期对望一眼,都露出欣喜之色。不多时,便看到狼刺向这边走来,我们打开大门将他拉了进来。“阿东呢?”我低声问道。狼刺道:“他唯恐不够混乱,又去养心殿防火去了,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们一声,他让主人不必等他。”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以阿东的本领,应该不会失手。大概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看到三个身影向祈福而来,我看得真切,正是云娜、慧乔和翼虎三人,她们和我们几个一样都穿着太监服饰。我惊喜异常的迎了上去。完颜云娜不顾一切得扑入我的怀中,紧紧和我拥抱在一起。慧乔在她身后笑盈盈地看着我,目光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形式紧急,自容不得片刻迟疑,我们六人来到大殿之中。翼虎乐呵呵道:“那个傻皇帝还在等着姐姐拜堂哩。”云娜红着脸儿叱道:“休得胡说!”众人齐声大笑起来。我指了指洞口道:“着条石之上的七个孔洞,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我们按照从头至尾地顺序,先同时按下一三,而后按下二五七,最后再按下四六。”我和云娜、焦镇期三人负责按下机关,按下之后却没有反应。我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怔。我用力摇了摇头,据墨无伤那日地表现来看,他决不可能骗我。就在这时,我们脚下的地面猛然震动了一下,我拉住慧乔和云娜向后退了一步。洞口之中烟雾弥漫,巨石发出轰然巨响,缓缓向下沉去。翼虎向着黑乎乎地洞口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有多深啊,跳下去会不会摔死?”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完颜云娜紧张道:“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逃走的事情,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我点了点头道:“把那两具尸体首先扔下去试试。”狼刺抱起那两具尸首先扔了下去,半天没有听到回音,看来下面应该极深,我们随身的工具之中却没有绳索在内。焦镇期提醒道:“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狼刺咬了咬牙,忽然率先向洞口冲去,我一时阻止不及,他已经跳入洞口之中,没有多久传来他的大笑声:“主人!下面原来是个烂泥塘,松软软的难怪没有声音。”我们都是大喜过望,翼虎先跳了下去,慧乔和完颜云娜依次跳了下去。阿东此时仍然未到,不知道中途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形式紧迫,容不得再作等待。我向焦镇期道:“把这里烧掉。”焦镇期点了点头,和我同时将周围的书架点燃,转眼之间整座大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我和焦镇期最后跳入洞中,下面果然如狼刺所说全是松软地烂泥,空气腥臭无比,因为担心地下常年和外界隔绝,存在大量的沼气,我们都不敢点燃火把,抹黑沿着地洞向前走去。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却是云娜手掌中托着一颗夜明珠。我笑道:“完颜将军果然运筹帷幄,这件事也能够想到。”云娜娇笑道:“这颗珠子是耶律赤眉敬献给未来娘娘的礼物,我看着喜欢,顺手牵羊带了出来。”众人都被她的话引得笑了起来。有了夜明珠照明,我们行进的速度变快了许多,走出两里多路,方才走出这片烂泥潭。来到实地之上,空气中的腥臭也减轻了许多,不知是我的嗅觉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空气,还是地下有孔洞和外界相同。我和云娜、慧乔走在最前方,翼虎在身后绘声绘色的向焦镇期和狼刺两个讲述着刚才的经历。云娜轻声道:“今日脱难多亏了多图尔公公。”我低声问道:“那个多图尔公公究竟是什么人?”云娜道:“当初我父王曾经救过他的命,此人一直都铭记于心,如果没有他的照应,我又怎能轻易从中逃出。”我笑道:“我真害怕你被那个老乌纠缠住呢。”云娜低声道:“我逃过了那个老乌,却终归逃不过你这个魔头的手掌。”我心中一荡,分别揽住二女的纤腰:“墨先生说过,天相之中注定你们两个要侍奉我左右。”慧乔娇嫃道:“就会胡说,墨先生岂会说这种无聊的话语?”我知道她们此刻定然是不会相信,等到和诸葛小怜会面,让他给两女讲解一下星象运势。越往前行越是狭窄,甬道仅仅可容一个人通过,前行数十丈,有石门阻住去路,按照地图上标记,这就是地下通道的第一处机关所在。我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寻找到门上铜制圆形旋钮,向左旋转三圈,向右旋两圈,而后又向左旋转两圈,石门缓缓开启。通过石门,前方通道顿时宽阔起来,我又将那铜制按钮连续向左旋转五圈,右转一圈,石门重新关闭,按照图上所说,这样可以破坏石门的装置,将石门永久封闭。焦镇期忍不住赞道:“这位墨先生果然是一代奇人。”云娜道:“墨先生天文地理,占卜星象无所不通,先皇当初修建这条地道,就是为了逃生之用。”我心中暗道:“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东胡的先皇,如果不是他留下这条秘道,我们焉能顺利的逃出戒备森严的黑沙城。”地道错综复杂,没走一段距离便会遇到石门,间有岔路分支,好在墨无伤给我的机关图极其详尽,将其中的关键之处全部标明,我们在暗道中前进了大约两个时辰,脚下的土层渐渐坚硬起来。垂头看去,地面已经是平整的青石砌成,道路也变得越发宽广,道路两旁砌有水沟,想起来是用来排洪之用。再往前行百余步,道路已到尽头。我仰首望去,却见一条方形石道一直通向上方。四壁之上嵌有铸铁扶梯。狼刺和焦镇期率先攀爬上去,两人合力用撬棍撬开头顶石板,推倒一边。微弱的亮光从外面透了进来。焦镇期大声道:“听到水声了!”翼虎大喜过望,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我趁机拥住云娜和慧乔,在两人俏脸上分别吻了一记。二女同时发出一声清吟,娇躯依偎在我的身躯之上。等来到地面,方才知道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山洞,阵阵凉风从外面吹来,让我的神不由得为之一爽。阵阵雷鸣般的水流声从外面传来,看来附近必有瀑布。我和焦镇期、狼刺合力将石板移了过来,又搬了几块巨石压在上面,其实通道中的石门都已经被我重新封住,这样的举动多少有些画蛇添足之嫌。我们向着光亮之处快步奔去,走出半里左右,眼前霍然开朗,却见洞口处一片晶莹透亮,却是一片大大的水幕将整个洞口罩住,洞外显然是一面瀑布。我内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墨无伤果然厉害,居然寻道如此隐秘的地方作为出口。狼刺一声欢愉的欢笑,率先冲入了水帘之中,焦镇期背着翼虎随后跳了出去。一向处事果敢的完颜云娜,却畏缩起来:“我……不识水……”我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她的娇躯抱在怀中:“我一个个把你们送出去。”慧乔微笑道:“我自小在汗江边长大,恐怕你的水未必比我强呢。”说完已经纵身投入水帘。随着完颜云娜的一声娇呼,我抱着她冲入了冰冷清澈的水幕之中。瀑布的冲力极大,将我们的身躯瞬间冲入深潭之中,我迅速适应了水底的状况。却见慧乔宛如美人鱼般,在我的头顶游过,美目向我轻轻眨了眨,诱人美态醉人无比。她已经向上浮去。完颜云娜美目紧闭。屏住呼吸,牢牢搂住我的脖颈。我一手揽住他的纤腰,一手抱住她的丰臀,慢慢向水面浮去。忽然想起当初和燕琳初识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荡,恶作剧的腾出手来,探入她的衣衫之中,在她娇嫩的淑上轻轻捏了一把。完颜云娜娇躯一颤,竟睁开美目,惊慌间呛了一口水进去,我慌忙浮上水面。完颜云娜伏在我怀中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纤手狠狠在我的口上拧了一把道:“你这贼,莫非想害死我不成?”岸上传来翼虎他们几个的呼喊声,云娜一张俏脸飞起两片红霞,我低声笑道:“你放心他们看不到我们在水下的事情。”云娜娇嗔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便再也不理你。”看到她小女儿般羞涩的神态,我恨不能就地将她恣意爱怜一番。我扶着云娜来到岸上,目光向周围望去,却见距离我们不远处的草地之上,一位白衣公子正微笑着向我们这边看来。正是墨无伤的高徒诸葛小怜。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高丈许的高大汉子,此人的体魄和狼刺不相上下。我缓步向诸葛小怜走去,笑道:“诸葛兄果然守约。”诸葛小怜淡然笑道:“小怜昨日便在这里安营扎寨,只等公子到来。他指了指身后的两顶帐篷道:“诸位请更衣,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诸葛小怜准备的相当周到,武器衣物一样不缺,也许是备翻山之需,他带来的都是貂裘皮甲之类的冬日衣装。诸葛小怜向身边的大汗道:“巨灵,你去把那辆马车毁了,将马匹放了吧。”那叫巨灵的大汗点了点头,转身步入林中。诸葛小怜向我道:“巨灵天生聋哑,虽然是我的仆从,可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和我的感情和兄弟无异,希望公子以后能够善待于他。”我点了点头道:“诸葛兄放心,我会当他自己兄长一样看待。”又奇怪的问道:“既然他天生聋哑,又怎会听懂你的话语呢?”诸葛小怜笑道:“他能够读懂唇语。”说话间巨灵已经返回,他屈身将诸葛小怜负在背上。诸葛小怜准备的行李虽多,可是众人一分,负担并没有多少。我们一行八人沿着山路向凯拉尔山攀爬而去。临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已经达到了山腰之处,俯瞰黑沙城的方向,整个城池在视野中已经变成棋盘样大小,一切显得静谧之极。我能够想象得到,此时黑沙城定然处在极度的混乱之中。完颜云娜的出逃,定然让完颜列太愤怒异常,他会搜遍整个黑沙城寻找云娜的下落。诸葛小怜凝望着黑沙城,目光中露出淡淡的感伤和留恋。山风呼啸,刚才还处在春日艳阳中的我们顿时感到了秋日的寒冷。完颜云娜轻声道:“从这里往上,温度会越来越低,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再过两个时辰我们才可以抵达雪线。”诸葛小怜笑道:“完颜将军说得不错,不过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天黑,我们不可能抹黑前进。”完颜云娜指向前方的高岭道:“我们今夜就在那里宿营,明晨天亮继续出发。”山路变得崎岖起来,原本以为半个时辰的路途足足花去了我们一个时辰,抵达高岭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我们在一片松林内扎营。焦镇期带着翼虎在附近打猎,山内野物众多,不多时两人便满载而归。我和狼刺已经生好了篝火,云娜和慧乔在林中摘了一些野果。我们围在火堆之旁,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诸葛小怜和巨灵两人却远远坐在一旁,他们显然对我们的交谈并不感兴趣。我让翼虎拿了些烤好的獐子和野果送了过去。没多久翼虎便将獐子完好不动地拿了回来,他向我道:“他不吃的!”我转过身去,却见诸葛小怜向我举起了水囊,微笑道:“公子误怪。我向来喜欢独处,绝无其他意思。”我笑着点了点头。完颜云娜轻声笑道:“这个先生乃是世外高人,岂会如同你一样,身上沾染着太多世俗之气。”我呵呵笑道:“却不知你所说的世俗之气指的又是什么?”翼虎抢先答道:“自然是吃喝嫖赌!”完颜云娜叱道:“翼虎,你又胡说些什么?”翼虎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肚皮道:“饱了,我去睡了。”慧乔起身前去照顾他。焦镇期和狼刺借口去巡视周围有无异常状况,也走开了。只剩下我和云娜两人。我笑嘻嘻来到她身边道:“今日吃喝都占了,我还未嫖过呢,完颜大将军是不是来满足我一下。”完颜云娜满面娇羞的向我打来:“你这个坏蛋,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哈哈大笑转身向远处逃去,云娜欢笑着在身后追逐,来到密林之中,我突然转身将她用力揽入怀中,用力吻在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之上。云娜的反应极其热烈,香舌主动探入了我的嘴唇之中,我们久久缠绵在一起,我不安分的大手又探入她的皮袍之中,随着云娜的一声娇呼,温软的膛再度失陷。她娇声嗔怪道:“你在水中捏得人家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我轻轻抚道:“所以我要加倍来补偿你啊!”云娜俏脸一红,螓首埋入我的怀抱:“胤空,从今日起,不管生也罢,死也罢,我永永远远都要在你的身边……”没有什么话语再能如此打动我的心扉,我用力的抱紧她的娇躯,彼此的热情就要将对方融化。缠绵良久,我们二人方才分开,云娜轻声道:“该回去了,不然其他人又会乱想。”我笑道:“我们又没做什么事情,何必顾忌他们乱想呢?”云娜轻轻在我的肩头打了一拳:“我现在才发现龙胤空原来是一个油嘴滑舌地坏蛋。”“后悔了?”云娜冰蓝色的美眸荡漾着浓浓的情意:“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只好跟着你漂流下去了。”我搂住她的香肩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嫁随嫁狗随狗……”云娜笑着接口道:“嫁给猴子满山跑。”她握住我的大手道:“看来我这辈子注定都要跟着你这只猴子满山跑了。”回到营地,其余人大都已经安歇,只有诸葛小怜仍旧坐在松树之下,凝望山下,呆呆出神。我和云娜依依不舍的告别,这才缓步来到诸葛小怜的身后。诸葛小怜觉察到了我的到来:“公子还未安歇?”我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仍旧在俯瞰黑沙城的方向,难道他对这片土地仍有眷恋之情?我低声问道:“诸葛兄是不是还有牵挂?”诸葛小怜淡然道:“我本非东胡之人,这片土地更非我故土,我又有何留恋?”“可是诸葛兄始终都在怅望黑沙城的方向……”诸葛小怜道:“我在为师父送行。”“什么?”我今日始终都处在逃出生天地幸福之中,此时方才想到墨无伤将面临的处境。秘道的事情肯定会被人查处,顺藤瓜找到墨无伤并不难,所以墨无伤才会让诸葛小怜跟随我一起离开东胡,他将地图交给我之时,应该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一阵深深的愧疚让我垂下头去。诸葛小怜道:“公子无需自责,师父五年前辞去东胡官职,潜居世外,便是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着五年来,他潜心修行,可是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我黯然道:“无论如何墨先生都是因为我而殉难。”诸葛小怜微笑道:“师父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真正正的解脱。”他转向我道:“师父终于悟到一个道理,心中的仇恨越大对自己的伤害越大。”我重重点了点头,如果墨无伤不是出于对我父皇和左逐流的仇恨,也不会迁怒于整个中原。诸葛小怜道:“小怜有生之年,必将尽一切所能为师父补偿造下的罪孽。”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我和诸葛小怜同时抬起头来,不知道那道流星中有没有墨无伤的魂魄……天蒙蒙亮,我们便继续开始向封顶爬去。随着高度的升高,气温也不断变低,周围的景色也在不断的随之变换,山下是融融春色,山腰处便已经成了晚秋的情形,再往上行,植被越来越少,山顶亮银色的雪线已然在望。正午时分,我们方才抵达了雪线,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们走上了冰岩,风卷起地上的落雪和冰屑无情的拍打在我们地身上脸上,在我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登山经历。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雕鸣,我和焦镇期同时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来回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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