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是不抱过希望,在自己单方面如此明显躲避杜唐的时候,杜唐是不是能察觉到他的异样?是不是会觉得不适应,不自在?会不会因为好几天没有讲过话而想念他?然而这种念头的出现本身就是错的,施译知道不能这样想,因此每当心里冒出这一点点幻想就勒令自己马上刹车。
更何况……杜唐根本就不会觉得不自在吧。现在想来,十月份就算借着“世界粮食日”这样的蠢借口也要来学校看他的杜唐,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还有那个凑在他耳边说我想你的杜唐,是不是他的幻觉呢?那时候游乐园正在放烟花吧?礼花绽放的声音太响,自己出现幻听了呢……
施译快步走向杜唐,无视他脸上并不属于他的笑,木着脸将书稿递给杜唐,“哝。”他只发了一个单音节,算是打过招呼了,就想走。
“哎呀,杜唐,那是你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那女人像所有长辈那样,看到小孩子总要大惊小怪一番,说什么长高了吧,漂亮了吧,都不认识了。
施译顿住脚步,突然很想听听杜唐的反应。
“嗯,过完年12岁了。”杜唐温柔的眼神落在施译的背影,停驻了一两秒,“进去吧。”
果然。施译狠狠踢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他还以为那人会趁机多和他说几句,就算是做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给外人看看也好吧?有什么事是他在乎的呢?
反正不会是他。
至于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和杜唐在一起,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好像相处地很开心,他通通都不想去管了。
从那天以后,两人之间好像更冷了。
腊月二十九,吃晚饭。这顿饭的气氛和之前几天无异,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默,难捱的疏远。施译草草扒了两口饭就打算回房。经过杜唐身边的时候,和往常任何一次一样,心脏总是会突然快速鼓动,一阵无法言喻的悸动从那个最柔软的地方顺着血液传递到他的指尖。
一阵酥麻。
最近这样的反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了。好像越躲,越避而不见,那种隐秘的渴望,可耻的渴望,就更强烈——渴望见到他,渴望触碰到他,渴望他的体温,渴望他的气息。
可是……可以吗?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施译的胳膊,他惊得颤抖了一下,手臂上传来的温度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可望而不可即的——来自于杜唐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从那儿输送出来的血液,温暖了他的表皮,再经由触碰,将这份温度传递给施译的皮肤。
仅仅只是一次触碰而已吗?不,这是经过万千根血管、经络所联系起来的,心脏和心脏的相贴。
在这一秒里,彼此的身体里都有成千上万的细胞死亡,又有成千上万的细胞新生,头发生长了千万分之一毫米,呼吸系统完成了新一次的新陈代谢。世界如他们一样,仿佛毫无变化,仿佛已是天翻地覆,而他们——刚刚用体温温暖了彼此。
施译有些神经质地甩开了杜唐的手——但他失败了。
杜唐的手握得很紧,施译甚至能感到骨头被紧箍的酸痛。
“我没有找女人。”
“什么?”
“我没有找女人。”杜唐耐心地用重复了一句,一字一顿,说得异常清晰。但不知是不是施译的错觉,他竟然感到那短短几个字里泄露了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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