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来递给我。”
那节树干离地两尺有余,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去,燕南风却始终盯着明月不理她,眼看就要靠近,她试着站起来,伸手将糖递过去,脚下却一滑往旁侧倒下去,燕南风极快伸手托在她腰间,正好扶住。
胭脂拽着他的胳膊,手里油纸包已落在树下,只有一颗因为融化了些还黏在她指尖。
“我下去拿。”
“你还想再摔一次?”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指尖那颗糖缓缓咬下含在口中,指腹隔着糖浆,却感受得到他的吐息在环绕,“一颗就够了,很甜。”
明明没有碰触到,为什么有触感在?她盯着指尖,不知怎的松了手,身子直直倒下去,摔在树下一堆草中,浑身骨架散了般的疼,一时间躺着未动。
燕南风侧头望着树下的她,这静静一望,久到她已不能将他的脸看清,只觉得月光从他肩头落下,他被拓在月辉中,影子印在她眸子里,让她恍然分不清今夕何年,以为看见了遗忘的梦。原来他可以如斯静,静的如草木如山石,让她觉得如此习惯,如此合适。
良久后浮云闭月,她抬了抬手,疼痛使她洁白的额头沁出一层密汗,手臂竟又断了,断在那个曾经断过的地方,旧伤比新伤更让人畏惧。
眼前一暗,黑暗里却浮现另一片天,灰色的,飘着鹅毛雪,雪花被冲向半空的炙热火焰融为雨水,落在她身体的每一处。
“胭脂?”
画面褪去,她惊醒般打着冷颤,手臂的痛疼让喉头发不出声音,她强作镇定,“公子去睡吧,小的觉得躺着挺好的,稍后就去歇息了。”
他点头,走了。
糖洒了一地,手也没了知觉,但是值得,这暧昧不明的画面墙外那人都看见了吧?
彼时,余下的唯有孤虫的鸣叫,她阖上眼打算就此睡去,却听花草间有脚步声移来,随后她被打横着抱上了阁楼,又被放在绒毯上。
燕南风盘腿坐在她身侧,“摔下去的时候不疼吗?”
她眨了眨眼,“疼。”
“手断了不疼吗?”
“疼。”
“那你为什么不说也不叫?”
为什么不说也不叫?既然已疼了,既然已断了,喊出声又是为何?沉默着她也能挺过去。
“小的困,只想睡觉。”她扭扭头很快便传来鼾声。
燕南风笑起来,伸手将她的手臂一握,一拉一扯,只听骨骼间几声清脆的响声,竟就把胳膊接上了,原来不过是脱臼了,他力气大了些,心头一惊,连忙垂头看她,却见她好似毫无知觉的阖着眼,却暗暗咬紧着牙,眼泪已经悄悄滚下去一颗。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要咬着牙槽,小心蹦掉了,疼就喊一声,少不了一块肉。”
话毕,地上的姑娘突然抬头叼住他的袖子,用力咬,像一只受尽委屈却无力反抗的小犬,桂圆似的眼珠里饱含眼泪,可怜极了。
他想安慰,却不知怎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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