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末羽都会到凤凰林中摘一束新开的凤凰花,放到树屋中去,插在他母亲床头的花瓶里。他经常呆在裴皇后的身边,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最开始,我以为他会抱着他的娘亲痛哭流涕,所以还备好了毛巾热水,准备在美人脆弱时及时提供帮助;哪知他守在床头总是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搞得我想提供安慰都没有机会。我甚至怀疑,以前那个在睡梦中哭喊着母亲的孩子只是个错觉,而眼前这位红衣教主已经长大成人,再不是那个脆弱无助的小小太子。
终于,在第二个夜晚时,我被一阵呻吟声惊醒。
末羽趴在了树屋下的一个草垫中……那是我们这几天的临时住所,他陷入了沉睡,在梦中,他额头上冷汗冒出,脸色苍白若纸,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我一惊而起,试着推醒他,然而他却昏迷不醒,我尝试着捏他的耳朵、揪他的头发,然而他却突然抱紧了我。
“娘亲……”
一声低低的呼唤,发自肺腑,让人潸然泪下。
我呆住,心一酸,胸口有异样的情愫在澎湃汹涌,我终于抱住了他的头,轻声在他耳边低语……末羽,别哭,我帮你。
我帮你,即便那毒是师父下的。
既然他当年只是用一梦千年让裴皇后陷入昏睡,那想必也并不是想对她赶尽杀绝的吧?而一个女人,即便她犯的错误再大,也已经被弄成植物人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漫长光阴的刑罚,也算是可以勉强赎罪了吧?最最重要的是,她是末羽的娘亲。
他是如此依恋他的娘亲,我怎能不帮他?
他是如此的脆弱无助,我又怎能忍心不帮他。
我帮他救人,应该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若是师父要怪罪,那也只好等到了天界,我再找他赔罪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说服了自己,然后,对那个无助的孩子柔声说道……别哭,末羽,我帮你。
然而,他却突然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就那么看着我,明若秋月,却又沉如深潭。
我猝然与他对视,呆住,手臂僵得跟冻死的蛇一样,高高抬起,却再也抚摸不下去。
末羽的眸光一垂,突然放开了我,然后纵身飞蹿,那妖艳红衣很快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凤凰花林里。
三天后的夜晚,我体内麻药全消,终于能活动自如了,而末羽的盗宝行动也再次展开。
这一次,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带着我一起进宫来盗宝了。
朝天雄珠被盗,皇帝震怒,剩下的那颗雌珠立刻被保护起来,送到了受到高深修道者重重保护的地方……神庙。
神庙位于皇宫之北的宗庙山上,外有重兵把守,内有法师全天候守护;最关键的是,在那放置朝天珠的地方,设有一个强大的白色结界,结界所散发出的强大力量,是末羽无法穿透的,但是我却能。因为那是玄月亲自设下的结界。
原来长青派的确与天煜皇朝的皇室颇有渊源,长青派甚至是被朝廷认证了的国教,而那些留在宫廷之中的法师,也有许多是长青派的弟子。
这些,师父以前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对此也一无所知。我现在对长青派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因为它既是我的母教,但它却又在帮朝廷服务。末羽曾经说过,天下动荡,民不聊生,而朝廷无所作为,那么这一切都是当权者之错;可是长青派却在帮这样的皇帝服务,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算不算是在为虎作伥呢?
我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去解师父当年留下的结界。我也不明白师父为何要留下这么厉害的结界,又为何要对末羽的母亲下毒。
佟护法和简柔这几天也没闲着,他们居然在神庙附近燃起了毒香,那毒无色无味,却可以使人法力暂时丧失,修为差点的人更是容易陷入昏迷。他们合力拖住了少数几名修为高深的法师,而我和末羽则负责去解结界。
结界虽然强大,但那些密集的银色光符,却是我可以诵读的,因为那不过是师父的法术。
我默念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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