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李琛曾经在高三的一个傍晚问过边城，为什么对李宝庆那样好？那会儿，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夕阳忧郁地照进边城的眼睛里。边城宁静地俯瞰着教学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说：“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啊。”

自然的语气仿佛水到渠成一般。李琛两道浓浓的眉毛簇成一团，说：“可是她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边城说：“但是我很爱她。”

如果让边城回答他对李宝庆的爱究竟是亲人之间的爱还是男女之间的爱，边城也无从回答。那个时候，世界还没有教会他这两种爱有什么区别。在他的心中，爱就是照顾，爱就是容忍，爱就是守护。从他走进那道门，看见李宝庆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个女孩将会拥有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一个让他永远铭记在心的记忆。

这样的爱，却不被人知晓。

学校里，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几乎无人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家庭。那是李宝庆所希望的，她不希望自己支离破碎又东拼西凑起来的家庭被人知道，她更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来自这样一个家庭。因此，在她发现有一天自己的同桌偷偷拍下了她和边城日常的照片，她几乎是以一种恐吓的方式将同桌的相机夺过来。然而，就在她准备删除里面的照片时，却神使鬼差地给自己留下了一份。那些照片上，男生，女生，温暖的阳光，青翠的树叶，整饬的楼房，笔直的街道，瓦蓝的天空……那么美好，好像梦境。她不禁为这美好而恻隐。

在那个家里面，他们是黑暗中的同盟者。从未有过约定，却彼此之间心领神会。就像边城见证了李宝庆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李宝庆也见证了边城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他们是彼此生命的见证者。

下着雨的夜晚。边城举着伞站在原地，静静地目视着李宝庆那个单薄的身影像一道黑夜的剪影渐行渐远，雨幕最终将她匿迹。边城轻轻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睛里盘桓着亘古不变的淡漠与忧郁。

李宝庆走进路边一家网吧。里面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界，一扇门划分出截然不同的纪元。在安静得只剩下漫天雨声的夜晚，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嘈杂的地方灯火通明。曾经令她反感的咒骂、嘶吼声此时此刻却令她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美女，来上网？”柜台前坐着一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男人。他两只腿长长地支到地上，一双鞋面锃亮一看便价格不菲的皮鞋随意地上下搭着。他身上穿着一件马甲，手指尖夹着一g正燃着的烟，眉头微微蹙起，饶有兴趣地打探着推门进来得李宝庆，眼睛里传递出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号。

李宝庆轻轻一笑，绕过他不理，从刚才边城给她的一沓钱中抽出一张二十的给柜台，说：“包夜。”

姿态拒绝了信号。

深夜里的网吧依然火爆。李宝庆最后只在一群乌烟瘴气的男生中间找到一个空座。她也不计较，拉开凳子就坐下，开机登陆。坐在右边的男生听到动静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

李宝庆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没有去酒店，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这会儿倦意便袭上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在门口跟她搭讪的男人竟然还不死心地跟了过来。他单手从李宝庆的背后撑到桌子上，胳膊穿过李宝庆肩部上空，形成一个暧昧的空间。李宝庆几乎是被吓了一跳，立即转头，看见来人后眼中划过一道深深的厌恶。她语气冰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请你喝瓶饮料！”男人嬉皮笑脸地从背后拿出一瓶果汁，摆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