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说是和平分手。
我茫然地跟着美人母亲离开了那个我住了二十年,她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我们走的时候,父亲的神色十分淡然,甚至在礼貌地微笑,仿佛他送别的不是亲人,而是偶然来访的两位客人。那曾经呵护着我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礼貌而陌生?
“妈,我们去哪里?”我没有哭泣,因为怕母亲伤心,她漂亮的眼里已经流露出了哀伤。
“妈也在想,我们要去哪里呢。”她勉强对我笑了一下,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在了我的前面,步伐再不如以前的优雅得体。
她没有回头,我却回头了,回头看了看那个家,那个不再是我家的家。然后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那户人家的门,似乎都出门了。
生平第一次住旅馆,我十分不喜欢那里的气味,有陌生人的气味。
寒冷的冬天里,那空调似乎像是坏了,开了也没什么用处,我缩成一团,头放在母亲的臂弯里。
过了一晚,我们穿过无数大街小巷,找到了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这已经是宛城里很便宜的所在了,但对于母亲来说似乎还是一个有些为难的数字。
我看见母亲蹙眉的样子,挽住了母亲的手。
房东叹息着说:“我看你昨天说是单亲母女,才给你这个价,换别人,可是门儿都没有的。”可她那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无法忽略。
我的母亲不善言辞,我也笨拙而胆怯,说不出话来。最后母亲摸着我的脑袋,抿唇点头,妥协了。
我们提着两件行李进了这处房子,五十几平的两室一厅,次卧只能放下一张不大的床和一个小柜子。
与原来的家天差地别,我免不了失落,但是有母亲在,我很快就强迫自己振作回来。带上钥匙一起出门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把房间打扫整理又布置了一番后,我们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和父亲结婚的二十多年里,母亲一直没有工作,可是现在,母亲却租了一套薄薄的职业装,要在这北风肆虐的天气里去找工作。
我在母亲出门后,也决定出门找份临时工。
走在这有那么些熟悉的街道上,我觉得心里有种一切都已经陌生的感觉。呼了口气,我把围巾又围了一圈儿,确保它严严实实地裹上了半张脸,然后低着头走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
如果我早知道,进入那条小巷会给我带来那样可怕的经历,我想我是不会去的。因为从小到大,母亲把我保护得很好,我几乎没机会受伤,但也因此很怕受伤,一点点血迹就能让我瞬间毛骨悚然,是以我从不看恐怖片。
可惜没如果。
这是一条年久失修的路,两侧低矮的房屋很是老旧,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走了不过一分钟,我听见前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还有闷声敲打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理智告诉我不要过去,但是那一刻我的脚步却没有跟着停下来,我怀揣着莫名的勇气和拳头缓缓上前。
屏住呼吸,转弯后,我看见了一个悬空的男生,黑色外套里,白色的衬衣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两只手紧紧攀在二楼的窗户,似乎在准备跳下来,其上大概是五楼,有几个人拿着钢管看了他两眼,冷笑两声就要追下来。
我只觉得所有的血霎时涌上头顶,每一根汗毛都即刻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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