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个受尽了苦难的少女,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赵宁。可是她为什么不肯与自己相认,为什么就连看自己一眼,都是那么不情愿呢?
一想到这里,楚清溪只觉得口中有些发苦。“也许是我来的太晚,安泰恼我了吧。”,她心中如是作想。“安泰,我知道我来晚了,让你平白受了这些苦楚。如今我便在这里,要打要骂都由得你,只求你莫要不理我可好?”,楚清溪柔声劝慰道。
她怀中的少女简直瘦成了一把骨头,那么虚弱,那么无助,即便是楚清溪天生一副高冷的性子,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形若枯槁的少女,她也全然硬不起心肠。是以她只好放低了姿态,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只求她能够稍稍平静一些,莫要像那受惊的小鹿般,让人看了也觉得肝肠寸断。
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手脚上锁着的巨大镣铐之上,血迹斑斑的铁镣铐将少女娇嫩的肌肤磨损的一塌糊涂。楚清溪的心猛然颤了颤,挥起掌刀一下就切在少女双手的镣铐铁链之上!只听“铛”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然而少女原本蒙着脸的双手却因这等大力,猛地离开了面颊。
映入楚清溪眼帘的,是一张布满了横七竖八刀痕的脸。那些刀痕深深浅浅,轻重不一,似乎是在仓促之间胡乱刻画而成。最深的一道是自左向右斜切过鼻梁,牵扯的两只眼睛都有些变了样。那些刀痕红红白白,有些皮肉还外翻着,着实教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楚清溪猝不及防看到这张脸,冷不丁被唬了一大跳,虽然没有惊叫出声,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轻易出卖了她的惊讶。那少女一眼瞥见她陡然变色的面容,不由得悲呼一声,猛然自她怀中挣脱了出来,她的力道大的吓人,楚清溪一时不备竟被她甩了开去,幸亏她反应敏捷,见势不对,右手腕一翻,一招“凤回头”,便叼住了少女的手腕!
那少女被她拉住了手腕,条件反射般朝外一翻,叉开五指便去扣她的脉门,而当她的手指堪堪搭上楚清溪手腕之时,却猛然意识到,这随手化出的一招正是出自昔日楚清溪传授与她的内功心法“漱玉心经”!
赵宁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份,她怔怔地立在当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了悲哀凄切的神色:“如今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你该死心了吧?”
楚清溪目不转睛看着她布满刀痕的脸,滴滴热泪顿时洒落当场:“安泰,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她睚眦俱裂,痛彻心扉,恨不得能以身相替。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幼生长于皇宫,受尽先帝恩宠的赵宁,在这大半年中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方才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她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将赵宁害成这样的恶人,一寸一寸将其挫骨扬灰,方觉能消她心头之恨!
赵宁眼中悲哀的神色流露无疑:“清溪,你走吧,如今的我,已然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如何还能配得上你?”
楚清溪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一双湛若秋水的双眸死死望进了她的眼中:“安泰,我楚清溪既然早已与你情定三生,又岂是出尔反尔,三心二意之辈!”,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赵宁的眉眼:“莫说你只不过毁了容貌,即便是你早已死了,自有我楚清溪为你守节!”,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划过赵宁的面容,犹如抚摸着一件珍贵的玉器般:“当日一定很疼吧?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着地上崔婆婆的尸身道:“可是这个毒妇?”
赵宁摇了摇头,楚清溪的话毋庸置疑让她先前莫名惊惧的情绪有所缓解,然而心中的不安却始终存在。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皱眉道:“你现在说不在乎我自然是信你,可若是时日久了,你若再遇见一个比我美上百倍千倍的人,难保你不会后悔。”
楚清溪陡然一听,二话不说,伸出两只纤纤玉指,径自朝双目插去,这一下顿时将赵宁唬得魂飞魄散,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你这又是何苦?”,楚清溪冷然道:“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便将这双招子废去,他日即便是再来十七八个天仙佳人,我也是看不见了。”,赵宁闻言,禁不住哭将起来:“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今儿若不是我拦得快,你这双眼睛可就算废了!”
楚清溪冷然道:“反正你也这般伤春悲秋生怕我辜负了你,既然如此,大不了我便与你死在一起便是!既然死都要死了,还要这双招子做什么?”
赵宁闻言哭道:“你这个人——我是怕自己拖累了你,你说这等话,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番心意。”,楚清溪闻言,方才悄悄露出了几分笑意:“你恼我辜负你的心意,你又何尝不曾辜负了我的。我既爱你,又怎会在意你的容貌,你也忒小看了我楚清溪。”
她温柔地抱紧了赵宁,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既已寻着了你,自然不离不弃。”,她缓缓地将香腮贴近了赵宁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你若是还不放心,待我们回到中原之后,我便自毁容貌,与你隐居山林便是。”
第65章小婢巧传信龙马亦通灵
她这般轻描淡写说出自毁容貌的话,顿教赵宁心中为之一颤。她知道楚清溪言出必践,自然不敢任由其存下这个念头。她颤抖着捧起了楚清溪的脸,努力用自己并不对焦的双眼望入了她的眼底:“我不许你这么想,亦不许你这么做。你若是敢伤害自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楚清溪亦以湛湛妙目回望于她:“你若不忘初心,这便跟我走罢。”,她见赵宁颔首答应,当下问道:“我给你的那柄匕首可是丢了?若是还在,这劳什子笨重的东西,又怎能困得住你。”
赵宁脸色一黯,苦笑道:“自然早已被耶律花喇夺了去。”,她晃了晃腕上的铁镣铐,又道:“当日身陷辽邦,幸得你传授之武艺护身,方才守住了清白。然而只怪我昔日里懒惰,不肯下苦功夫练功,故而当日竟被耶律花喇以及左右护卫所擒,他们恐我再伤人,便令人将我戴上了这副镣铐。”
她淡淡说来,听入楚清溪耳中,却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只是眼下绝非清谈之地,是以楚清溪亦不敢细问,当下只从腰间抽出了束腰软剑,咔咔几声便将赵宁手脚上的镣铐切断去除了下来。
“安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离开。待得天亮,这里恐怕就会被人发现了。”,楚清溪放开赵宁,几步走到崔婆婆尸身前,一把将其拎着放置在了石磨之上,摆出了一副熟睡的姿态,随即便一拉赵宁的手,柔声道:“这便走罢。”
她一手揽住赵宁的纤腰,探头朝门外一看,只听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就连远处清欢殿中的歌舞之声,似乎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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