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嘴角提起个很细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将这细小的弧度放大不少,忽然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如春阳照雪,顿时就有了解冻的迹象。
云少康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喂,你……”云少康感觉还没看够,说着就要下床跟着去。
“躺着别动!”
文谨怒斥一声,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张棺材脸。
“后来那小刘呢?”云少康边吃着饭边问道。他这几天东扯西扯,竟一直忘了去问小刘的下落。
“他……”文谨的脸色有些阴郁:“被我杀了。”
“那天要杀咱们的,就是他吧?”
“是,他是乾坤班的人。”文谨顿了顿,有点不自然:“谢谢……谢谢你救我。”
“我这人福大命大,恩公不必客气。”云少康呆了一下,才讷讷地说。
“不,你那天差点就死了……”文谨有些口不择言,皱了皱眉便不再说了。
“恩公这不是给我报仇了吗?嘿嘿,不必言谢不必言谢!”云少康云淡风轻地就随口带了过去,好似那天生死一线的不是他一样。
“你还没死呢……”报什么仇?文谨还没把下半句说出来,就发现越说错的越离谱,索性逃跑:“你先吃,我去院子里待一会。”
云少康手臂枕在脑后,忍不住去回想那天的情景。
那天他连刀是从哪里出的都没看清,只见一团锐利的光劈了过来。他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就是利刃刺进血肉的剧痛。
他对那一瞬所发生的事,几乎是没有印象的。仿佛如同早已深刻进脑海的意识,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撒泼扯谎喝花酒,挑事骂娘耍无赖——却很少救人。
还是这样几乎搭上了命的救法。
他闭上眼,梦到美人和小刘之前,他其实还做了个梦。
梦里面他回到了八岁那年。
父亲出殡的时候,灵堂只有他一个人。
记忆里面母亲的印象是极其模糊的,模糊到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影子。
他长到八岁,只有父亲。
父亲的脸长年都很阴森,像是从来都照不到阳光一样,整个人处处都散发着阴冷甚至腐朽的气息。他经常把自己关在练功的密室里面,一关就是大半天。
后来他死的时候,也死在密室里。
通晓医术的长辈说,父亲是因为练功过于心急,走火入魔致死。
他一个人跪在灵堂里面,家里的佣人本来就少,主人一死,除了个老得路都快走不动的管家,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祭拜的人更是寥寥。
下葬的那天,来帮忙操办丧事的只有夏叔叔。
漫天白色的纸钱如同雪片飘落,他伏在父亲的墓前,身体仿佛要被这片白色埋葬。他也恨不得就此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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