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义又伸出头来,却双手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大叫,不敢往下看。
吴亚玲继续跟他说话,说的是孤儿的苦,孤儿的渴求,也讲老婆盼望丈夫归家的那份心情,讲孩子对父爱的依赖……她讲了很多,讲得杨忠义的喊声变成了哭声。
唐飞亚早已潜到了五楼,到了那间教室的门外,他听到了杨忠义的哭声,是和孩子们一起在哭。
怎么办?杨忠义有枪吗?他会发疯吗?唐飞亚粗中有细,也容不得他不细,这可是关系到孩子们和孤儿院老师的安全,容不得他大意。
杨忠义哭了,证明他本性中的善良占了上风,是时候救人了。
他摸出随身带着的牛角刀,试图把门弄开。
“姓唐的,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声音好熟,唐飞亚停了下来,站直,没有回头,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一次行动是你为头对吗?”
那个人的声音有点沙哑,说道:“不错,是老子为头,所以,你别管闲事,否则让你死在当场。”
唐飞亚冷笑连连,转过身来,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光着头,戴着一副墨镜,高大魁梧的男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前跟他交过手的武占席。
唐飞亚不屑地说道:“姓武的,半个月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是非分明的男子汉;但是,今天,你瞧瞧你干的叫什么事,我鄙视你。”
“你别跟老子废话,认相的就下楼去,别妨碍老子的事。”武占席凶相毕露,缓缓地朝唐飞亚逼过来。
唐飞亚也不想废话,只是在拖时间,拖住眼前的这个人,然后伺机雷霆一击,一举拿下这个混蛋。
武占席见他不为所动,长叹一口气,语气软了,把双拳一抱:“亚哥,我知道你是一条汉子,我敬你三份,兄弟求你别管这事,走人行不?”
唐飞亚觉得不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一条硬汉,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软语求人的,难道这个家伙还有什么苦衷?难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倏地,他的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问道:“你背后是不是还有指使者,你跟杨忠义一样只是被人利用是吗?”
“你,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干嘛?”武占席这么一说,也就等于默认了唐飞亚说的是事实。
唐飞亚又问:“你为什么要选这条不归路?”
武占席忽地又硬了起来,冷哼一声,“嘿嘿,因为老子穷,还因为老子想娶吴亚玲,要娶她必须有钱,所以……别问了,你走不走,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真没出息,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弄到钱吴亚玲就会嫁给你了吗?有你这样的情敌真是我的耻辱。”唐飞亚一边说,一边四处瞧,觉得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救人。
他担心暗处还有人,必须先制服这个姓武的,先让孩子们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拳头上蓄满力量,猛地往前一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武占席就打。
武占席还试图劝让唐飞亚不要管闲事,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他来不及细想,连忙出招化解。
瞬间,他们俩就在过道上打成一团,绞成一块。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手,对彼此的拳路熟悉,拳来脚往,斗得激烈。
他们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一时间难分胜负。但是,这种情况下不利于久斗,彼此都在一边狠斗,一边想出奇招制胜。
倏地,武占席拨出一把杀猪来,咬牙切齿地乱捅,唐飞亚只好闪来闪去地躲刀,步步后退。
倏地,杨忠义的声音响起来大声叫道:“警察同志们,快来救人呀!”
“杨忠义,你这个混蛋,你敢反老子。”武占席听着不对劲了,挥刀逼退唐飞亚,蹿一蹿,欲要破门而入。
杨忠义终于良心发现,要反水了,唐飞亚心里一喜,奋不顾身地从后面抱住武占席,并大声说道:“你不能伤害那些孩子,投案自首吧。”
“找死!”武占席急红了眼,骂一声,一着急,那刀往后一顺,捅个正着,一刀捅进了唐飞亚的身体里。但是唐飞亚却没有放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正在紧要关头,脚步声急骤响起,吴亚玲冲在前面,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跟在后面跑了上来。
“抓住他,杨忠义从轻……”
唐飞亚坚持不住了,眼发花,却看到武占席被吴亚玲飞身扑倒,他无法再坚持了,也跟着倒了下去。接下来,他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
麻木,绞痛,迷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飞亚慢慢地有了知觉,迷糊中,他听到了叫声,也听到了哭声,更听到一个温柔而哀伤的声音在诉说:“我的冤家,我,我会守着你,会,会爱你一辈子,不管是否跟你在一起,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
断断续续的诉说,有点含糊,像是在说梦话。
然而这个声对于他来说好熟,好温柔,好悦耳,依稀辨得出是吴亚玲的声音。。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子好重,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但是意志始终驱使他必须睁开眼,要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
他的眼皮终于能拉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第一反应是:我在医院。
他的大脑快速地运作起来,发生过的一切像过山车一样地在脑海里呈现。想起来了,他被那个该死的武占席捅了一刀,好像捅在肚皮上的某一个部位。向外一瞧,漆黑一片,应该是晚上。
他的手动了一动,碰到一只温软的手,轮起眼角一看,一个长发女伏在床沿上。好熟悉,好激动,不会错,在床前守着他的就是吴亚玲这个冤家。他的手挪一挪,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一握。
她感觉到了,抬起头来,精致的脸上漾开一抹惊喜,似哭似笑,“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终于舍得醒过来啦。”
她太开心,开心得忘记已经跟他分手,也忘记了他之前对自己的狠心。她的手一圈,反握着他的手,一时间,她居然激动得双手发抖,淡红的唇微微蠕动着。
他醒了,她有太多的话想说,此时却无法完整的表达。
唐飞亚感觉自己好虚弱,弱得起不了身,弱得连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笑,他只有对着她笑了。
吴亚玲真的是好激动,好开心,笑着,泪花直在眼里打转,“混蛋,你知道吗,你昏了两天两夜,我,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你,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哦,对了,医生吩咐过,如果你醒过来的话,先给你喝糖水。哦,不是,我应该去叫医生。”
她激动得语无论次,巴不得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有你守在床前,我胆敢不醒过来吗?”他终于能说话了,还开了一句玩笑。
“别动,我先喂你喝水。”她的理智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端过水来,慢慢地喂他喝。
泪水掩盖不住她的美丽,他能醒过来对于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无法去计较过去发生的事了。
她在医院守了他两天两夜,甚至都不告诉他的妈妈,害怕他的妈妈来了以后,她就没有机会守着他醒过来了。
然,这两天两夜里,她是在矛盾和焦急中渡过的。她为他的伤势而焦急,也为跟他以后怎么相处而矛盾。
就凭他奋不顾身地救孩子们这事,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个男人是善良的,是有正义感的,是值得爱一辈子的那个人。
然而,她却知道他是有大爱的人,她不能独自享受他的爱,得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分享他的爱。
她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既跟他在一起,又能让他完成两代人的传承,直到此时,她都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现在,他醒了,那就以后再想办法吧。
随后,她搁下碗,欢笑着去把医生叫了进来。
医生对唐飞亚说:“那刀要是再偏上一寸,你就没命了。”
吴亚玲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唐飞亚本人倒是很淡定,似乎料定自己能好起来。
医生又说:“恭喜你,五天之内你就能出院了。”
闻言,吴亚玲很高兴,激动得在唐飞亚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后转身跑出病房。
她到了病房门口,转过身来,吩咐道:“你好好地躺着,我去给你买粥去。”
好幸福,此际,唐飞亚感觉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作为一个男人,生病能有女人守在床前,大半夜的还帮着去买粥,这样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幸福。
然,随着知觉的复苏,他突然想起不能承受吴亚玲的照顾,因为他已经答应跟另外一个女人订婚。掐着指头算一算,好像出院后就要到日子。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道:“亚哥儿,大英雄,你终于醒啦。”
这个声音好熟,不用看,唐飞亚都知道是张冬沁来了。这丫怎么来了?她大半夜的难道守在病房外面么?她又会跟他说一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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