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纪宁抬起小脸,小心翼翼道,“夫君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这次可真不怪不得我,都是那口没遮拦的家伙瞎说,在背后妄议人家夫妻间的事,也不怕烂了嘴。”
施墨轻捋着贴在她脸颊的发丝,“没有,为夫是在生自己的气。”
“夫君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人家虽然是个弱女子,但还是勉强能为夫君分忧一二。”
“为夫说了娘子你不要多想,为夫已经拒绝陛下了。”
纪宁大概猜到他指的是什么,佯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到底是何事?”
“陛下早朝过后,把为夫单独留了下来。”施墨深看她一眼,“陛下说想把宫中所认的义女安乐公主嫁给与为夫,不过娘子你且放宽心,为夫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安乐公主而让你受半分委屈。”
后面那句话听得纪宁鼻子一酸,此生能嫁给这样的郎君,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夫君,你待我可真好。”纪宁欢喜道,可随即又是一叹,“可是伴君如伴虎,夫君这次拒绝陛下,定然会惹得陛下心中不快,再加上夫君你本来就在朝中权柄甚重,陛下若是因此而怀疑夫君居功自傲,那可怎么是好。夫君你对我好,我知道,但人家也不希望夫君因此而影响了仕途,更不希望夫君因为我,而陷于两难的境地。那个什么公主,夫君娶了也没什么,宁宁不会因此而不开心。”
纪宁的体贴,让施墨微蹙的眉眼皱的愈发深了,他家这位娘子,他是愈发看不透了。
“为夫知道你处处替为夫着想,可这次陛下要为夫娶的,可是公主,国朝的规矩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夫不能娶二妻,以公主的身份,又岂会做妾?为夫若是娶了公主,把娘子置之于何地?陛下这次让为夫娶公主,怕也是有敲打之意,自开朝以来,太/祖便规定外戚不得干政。总之娶公主这件事,为夫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夫君,依我看,陛下这是对夫君的厚恩呢。”纪宁早就想好了说辞,有板有眼道,“夫君年纪轻轻,便坐上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有状元之才,武更是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朝中无人敢不服。更何况夫君父亲又是国公,夫君也世袭国公之位,放眼整个天下,何人能有夫君如此大的恩宠?”
“历朝以来,帝王心术便是如此,位高权重者,总会敲打一二,以及扶植对立的党羽,好稳定朝局。当今陛下,便也是这个心思,设立羽衣卫和东厂监视文官,但又让其互相监督;陛下虽离不开内阁,内阁却又不能正式统率六部百司,六部底下设立给事中监察职权,更有都察院监视百官之权。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平衡。”
“夫君身为内阁首辅,朝中无人能争其锋芒,再加上夫君又年轻,这高位,怕是坐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别说是陛下,就是换作任何人,怕也是担心夫君这样下去会功高盖主。但陛下又还得仰仗夫君来治理国家,管理这天下的文武百官,以至陛下对夫君,既委以重任但也不能不防范。让夫君娶公主,其一是想夫君娶了公主后,便是自家人,自家人办起事来,才能更放心;其二,便如夫君所说外戚不得干政,但这公主只是义女,夫君也算不上真正的驸马,对夫君影响不大,但又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总之夫君若是日后犯了什么错,陛下也好以这个理由来堂而皇之的削权。”
“依我看,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敲打夫君,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想对夫君更委以重任?只有夫君有弱点在陛下手上,陛下用起来才会更放心。”
纪宁自幼便跟在当今天子身边,又是皇家人,不知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这其中的种种,自然也瞧得清楚明白。这些年她听从陛下的安排监视自己夫君,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是在保护自家夫君。
她家夫君权倾朝野,背景又十分惊人,当今天子再圣明,但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多少活生生的例子在前。纪宁正是有所警觉,才成亲四年来,都一直不敢和自家夫君同房。只有她亲自充当天子的耳目,时刻陪在天子左右,才能第一时间揣摩天子的心思,防范于未然,同时也避免奸诈小人来挑拨离间,攻讦她夫君。
纪宁说的这些,施墨深处官场多年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当这些话从自己娘子口中说出来时,施墨的眼神,不可遏制的变了……
一个不过双十的女子,竟然连陛下的心思和朝中局势看得如此透彻,这怎能不叫他心惊。
纪宁说完,见施墨一直盯着她,不免害羞的红了脸,往施墨怀里一扑,娇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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