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点了点头。在曾静昭看来她笑得甚是轻蔑。她认为这自然是自己咎由自取,像个意外害得丈夫受重伤的妻子一般,堂堂九五之尊凄恻的坐在床沿,眼睛红着,怎么也褪不去。
突然段镝之伸过手来牵她的手,也许因为疼痛,段镝之气力不够大,像小孩子努力牵大人的手,只能牵到手指头。她觉得惊喜,抬头看见段镝之费劲儿的对她笑:“放心,我们会胜利的。”
数日后段镝之就搬回自己府上居住。镇日研究军事,努力养伤,曾静昭几乎把整个太医院的补药都供给她用。要是能给她换一副身体,皇帝愿意付任何代价。段镝之因为养伤的缘故,绝少离开旧宅。曾静昭忙于政事,也没有时间去看望她,也需要避嫌。她对段镝之养伤期间的一切了解,都是派去的校事们监视的结果—她不想这样,可是她能派的她唯一放心不会伤害段镝之的,就是这些段镝之的前部下。段镝之也绝少和她交流,既没有消息带,也没有公务带。她只是每天听着校事们向她报告,段镝之今天看了什么书,又在宅子中拿着什么旧物看了半晌,又努力练武几次,气色如何,情绪如何。
如此养了两个月,段镝之渐渐好了起来,离她应该出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正月,段镝之时隔三年之后再登朝堂,公布她的作战计划和作战需要。朝臣们再见这个杀人凶手,倒不觉她像以前那样仿佛一只猎鹰了,更像是一匹孤狼,既不需要朝臣的赞许或恐惧,也无意把他们当作食物。
计划通过,朝廷发出命令点兵。她还要带一部分京畿地区的卫戍部队走。不日就要上路。为了给这支肩负朝廷希望的军队壮声威,皇帝特意大操大办了出征践行的仪式。又借机给段镝之打造铠甲,配备粮草,俨然一副此役不胜就国破家亡的严肃。她还特意给段镝之配了大红的披风,图吉利。
走的那天,段镝之没和她说什么别的话,像正常君臣一样告别。出城门时,曾静昭站在城楼上送,眼见她骑着马穿着大红披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非常眷恋,非常忧伤,仿佛在看阔别几十年容颜已老的恋人,仿佛在看饱经战乱荒废破败的故乡。
闭上眼,那眼神还很清晰。
“陛下!禀陛下!前线捷报!段将军所部大破焉耆!如今匪患已除!”她猛然睁开眼,笑意爬上眉梢;朝臣们纷纷向她道贺,她开口问:“镝之怎么样?”高兴的已经忘记避讳了。
飞马来报的人说捷报上没写,是破城之时立刻派人送来的,路上一点没耽搁,大概来不及写段将军如何。她稍微有点失望,但还是赏赐此人,又传令嘉奖远征军。正议论时,外面又来了一骑远征军专用的信使,那人身上背着袋子,入殿只道一句“启禀陛下”,便噗通跪在地上,低着头将背上的袋子奉上。众人不知所措,太尉上前打开袋子,看见一个土陶罐子和一封军报。曾静昭预感不祥,急切命令太尉念。
“启禀陛下,远征军主帅段镝之将军于焉耆城中战斗时被敌军士兵所伤,于破城当夜不治身亡。罪臣遵将军遗嘱,将遗体火化,骨灰送返京城,由陛下处置。罪臣李嗣邺。”
曾静昭霍然站起,一步一步从御座上走下来,抱起地上的土陶坛子,紧紧搂在怀里。
第19章十九
军医其实把全军最好的金创药其实都留着,就是生怕段镝之有个三长两短。结果部将们把段镝之抬到王宫龙床上的时候,军医飞也似的过来把所有的药都用上了,血还是止不住。军医得皇帝的再三嘱咐,深知若是不能保段镝之的命自己的命也就玩完了,忙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众将围着段镝之,一时间乱成一团。
“都…干什么呢?!”她奋力喊了一声,让众将依计划去安排占领事宜。这一喊不要紧,腹部伤口又是血水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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